chapter.16 在與我的目光相……(2 / 2)

“是流傷夕陽的車子誒!”片刻,安忻走進來,眸子閃爍著亮晶晶的興奮的光。我一愣,又抬頭向外看了看,儘管車子早都駛出了我的視線。五年了,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你接觸吧,不過隔了兩道門而已。“開得好快。”我說。安忻不以為然,口氣中充滿了理解:“慢了會有人扒車的。湛斐那樣的性格,落拓不羈,雷厲風行,很正常啊。”我輕笑,問:“沒有司機麼?”“嗯,湛斐很喜歡開車隨風奔馳的感覺,是個跑車收藏愛好者呢!而且彆人開車小妍會沒有安全感。”安忻詭秘一笑,曖昧異常。

我不再說話。網上有許多人都在猜測林湛斐和夏夏的關係,他們既沒有公開宣布交往卻又沒有和任何除對方外的人傳出緋聞,隻是安安靜靜地做著音樂,回避一切有關感情的問題。還有一種傳聞,夏夏真正喜歡的人就是她書中多次提到的那個神秘地“他”,無名無姓無身份。我苦澀一笑,攪糊了杯中的聖代。

安忻取出包裡的演唱會門票,又眉開眼笑地細細端詳。票的背麵印著流傷夕陽新專輯的宣傳照,林湛斐站在空曠的麥田,望著遠處背對他坐著的少女,眼中流淌著無法言說的神情。

於他,留在我記憶中的永遠隻是多年前那個溫和淡定沉著冷靜的少年,眉眼間展露彬彬有禮的氣質。而現在的林湛斐,陌生遙遠。我很想知道,他們究竟經曆了怎樣的變故,可以將一個圓滑的少年打磨到這般鋒芒尖銳。

將近五點半的時候,我已經和安忻離開了涼爽的空調快餐店,坐在了演唱會會場。盛夏的天氣格外燥熱,我拿著工作人員分發的宣傳單扇著涼,卻隻感覺熱風“呼呼”地在耳邊吹。鬼天氣啊。我抱怨著扭過頭,又見不到安忻的蹤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像這樣坐在大學校園裡“集會式”地等著某個任務出場了,怪異又奇特。

“哥哥……請問哥哥是英濼麼?……”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過頭。“啊!真的是英濼啊!”驚喜的語氣,聲音的主人此時正坐在安忻左邊的位置。因為她的這句話,周圍本來沉悶的氣氛又活躍了起來。我無奈,隻得微微側過身子,輕輕點一點頭,禮貌地微笑。“啊!英濼哥哥誒!我超喜歡你呢!”人群開始騷動,剛剛那女生的聲音格外大,又惹得遠處一些人側目。我苦笑著翻一個白眼,漸漸被人群團團圍住,不得不接過紙筆簽名。

“boss!boss!”幾分鐘以後,安忻才撥開人群站在我麵前,一臉抱歉。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便拉著我的手,風一般地竄進了後台。她帶著我躲進一個較隱蔽的地方,對著胸口畫十字:“阿彌陀佛真主保佑,我還以為你丟了!把我嚇死了!”我笑:“又不是小朋友,說丟就丟啊?真是。”她瞪我一眼,雙手叉腰氣勢淩人:“你是來踢館的,對吧?”我一愣,不明就裡:“嗯?”“你再呆在這裡大家都會圍著你了,湛斐和小妍多鬱悶啊。”她嘟起嘴皺著眉頭很傷腦筋地沉思。離六點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她終於如釋重負地舒一口氣,指著離我們幾米遠的樂隊說:“這是學校自己的樂隊,分配和聲,低調點兒,咱坐那兒吧。唉……我的VIP座位……”

在正式開始的前一分鐘,我和安忻被安排在了後台樂隊的位置,條件是我要為樂手們每人畫一副Q版的肖像。也未嘗不好,這個位置比貴賓席離舞台近許多,台上的一切一目了然。

沒有主持人,沒有助演嘉賓,流傷夕陽就這樣突兀地走了上來,一把吉他,一把鍵盤,兩個人。雷鳴般的掌聲和如潮的歡呼,隻需站在台上,他們都是最耀眼的明星。林湛斐低頭一笑,抬起手做一個安靜的手勢,周圍突然鴉雀無聲。

“今天,來到這裡,心情很激動。因為,這裡是我和小妍的故鄉。”台下一陣嘩然,唏噓不已。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流傷夕陽的故鄉是他們成名前居住的南方小鎮,夏夏在書中多次提到的地方,溫潤,潮濕,安謐。林湛斐不理會繼續說:“我們有五年沒有踏上這片土地了……今天,”他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大,磁性厚重,和著另一個溫和細膩的女聲,“我們回來了!”

排山倒海的熱烈響徹整座校園,音樂應時響起,夾雜著鼎沸的人聲,撩撥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弦。安忻忘記了之前對樂手們“一定不會大喊大叫”的許諾,從椅子上躍起來,壓抑不住地激動地喊:“啊啊,流傷夕陽you’re best!力挺你們!”

夏夏沒有想到伴奏樂隊中也會有這麼沉不住氣的人,淡淡扭頭朝我們這邊一瞥,在與我的目光相彙的一瞬間,她臉上漠然不屑的神情中即刻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驚異。我忙低下頭,裝作尋找什麼的樣子。“嘿boss,小妍剛剛在看你誒!”安忻興奮地碰我一下,但還是降低了音量。我的心跳很急促,手心很快被汗水浸濕。不知道為什麼,我再也沒有勇氣抬起頭,看看夏夏被長發遮住半邊臉頰的神秘的模樣。

直到夏夏的聲音響起,空靈淡定又不乏激烈的火熱,我才挑眼看著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發現我了麼?她去過四合院了麼?她知道我一直在找她麼?

半個多小時以後,流傷夕陽再也應付不來蹦蹦跳跳的搖滾歌曲了,坐在轉椅上淺唱民謠。一段小小的換歌的沉默後,林湛斐仍舊坐在椅子上,緊抿雙唇,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湛斐不舒服麼?從剛剛開始大部分的歌都是小妍在唱呢。”安忻和所有人一樣揪心地看著台上的林湛斐,心疼自是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果然,幾秒鐘以後,夏夏不急不緩地開口,填補了這段沉默的空白:“因為重感冒身體不舒服,湛斐需要休息幾分鐘,希望大家諒解。對不起了。”她站起來深深鞠一躬,和工作人員一起扶著林湛斐走下台。我趕忙掏出關機的手機,把頭扭向一邊亂七八糟的一陣狂按。

夏夏並沒有發現我,她坐在安忻讓出來的座位上,看著隨行醫生給林湛斐檢查,心疼的責備:“要你彆在空調房間呆太久的,你看現在……”“沒關係的。”林湛斐握住夏夏的手,揚起了笑容,是多年前一塵不變的樣子,溫和淡定充滿寵溺。我的心有些疼痛,把頭埋進臂彎之間,一聲不響。

“學校有知名度比較高的歌手麼?暫時救一下場吧,二十分鐘左右就好。”是流傷夕陽的經紀人,略快的語速透露出他的焦急。“沒有誒……現在是暑假,優秀的樂隊都不在學校啊……”

台下的歌迷都有些焦躁,場麵再混亂下去恐怕不好控製了。“啊!boss!”安忻冷不丁大喊一聲,打破了沉寂。我一愣,似乎猜到了安忻要乾什麼了,身體僵硬掉。我好像感覺到一束束目光如刀般射在我身上,灼燒著我的背,生生地疼。我沒動,祈禱有另一個人自告奮勇地站出來,做“救場如救火”的壯舉。

“boss!”安忻又喊我一聲,快步走過來。我實在撐不住了,隻得站起來,緩緩轉過身,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