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聲音裡充滿了安心感,淩邵不著痕跡地將手從枕頭下抽了出來。
“醒了?”冷冷的聲音響起,聽不出說話人的情緒。
“是的。”淩邵小聲地答,眼神裡起伏的是說不清的情愫。
“小姐……”
“小淩!”淩邵笑著打斷對方,“夏先生可以叫我小淩。”
“昨天的事……”夏銘走到床前,黑色的瞳眸靜靜地看著床上之人。
“對不起!”淩邵在與之對視了幾秒鐘後不自覺地低下頭,“具體的……我記不太清了……有個服務生……一陣刺鼻的氣味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對不起,什麼忙也幫不上!對不起!”
夏銘皺了皺眉頭,眼前的女人給人一種說不清的違和感。
“不過我記得!”淩邵說著主動拉住夏銘的手臂,將對方拉至自己眼前,“那個人的臉上,這裡……有一道傷疤!就在這裡。”
淩邵的手輕撫在夏銘臉上,最終在對方的眼角處停住。
夏銘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對於對方的舉動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冷冷地看著淩邵,冷冷的,麵無表情地。
“嘖!”淩邵咋舌,果然是個木頭,不過——這樣子才有趣,不是麼……
“為了你的安全,這兩天請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不再多說什麼,夏銘扔下一句話轉身要走。
“我不能答應您!”淩邵的聲音在夏銘身後響起,輕輕地,卻異常地堅定。
“你明白自己的立場麼?”夏銘轉身,聲音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是的。”回答的聲音很細。
“我想你並不明白!”黑色的瞳眸瞬間靠近,仿佛要將眼前的女人吞噬一般。
“我不得不去……”淩邵低下頭,從一旁的手袋裡拿出一張請柬——燙金的絨麵上赫然印著一個“肖”字。
夏銘注視著這個女人,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竄遍他的全身。
“我想夏先生也不得不去吧!”淩邵抬起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眼底閃過的不再是畏縮的神情,而是運籌帷幄的自信。
“你到底是誰?”夏銘的話音未落,手已經鉗住了對方的右手。
“我麼……”淩邵依舊笑,神情自若,“不過是件物品!寄存在夏先生這裡的物品!”
在說“物品”兩個字的時候,淩邵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無奈,隨後便輕笑著低了頭,任由手腕被對方扣住。
異樣的眼神一閃而過,夏銘鬆開了對方的手。
淩邵在手被釋放的瞬間反手抓住了夏銘的手腕,倔強的眼神直直地看進對方的眼睛。
夏銘微微皺眉,冷峻的眼神竟逼得對方怯怯地放了手。
木頭!
真是塊木頭!
淩邵在房門被關上的瞬間笑的不能自已。
坐懷不亂!
哈哈~
夏銘這個人……
那是天生的本性!
天然的木訥,天然的正派,天然的已經可以稱之為“世界級的文化遺產”了!
哈哈~
一個億……似乎是菲薄了這個人的價值~
夏銘去而複返,手中多了一隻大盒子。
“不準離開我的視線!”將盒子放在床上,夏銘冷冷地命令。
打開蓋子,一件嶄新的白色晚禮服呈現在了淩邵的眼前。
“了解!”將禮服取了出來,竟然是一件中國旗袍。淩邵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意越散越濃。
Atlantis Hotel 肖氏集團周年慶典酒會會場
夏銘、淩邵、莫北辰、沐若綾一行四人走進會場的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銘首先步入會場——白色圓領襯衫,傳統的英式雙排扣背心,黑色劍型駁領西裝禮服,貼近胸口的口袋裡插了一支鮮豔欲滴的紅玫瑰花——身邊隨行的是一身月白緞旗袍的淩邵,精致的水滴領,栩栩如生的蝴蝶扣自上而下;寬大的喇叭袖,袖口處的繡花透著東方特有的氣息;高開衩的裙擺剛好垂至腳麵;布料上靈動的牡丹花爭香競豔,精細的剪裁將穿著者的身型完美地包裹其中;紅色高跟皮鞋,紅色手袋,高高挽起的黑色發絲中彆著同樣的紅色玫瑰,手中的檀香折扇將他的氣質隱去大半,留給人猜想的隻是那雙黑色的秋水含情的眼睛。
時不時因為裙擺的牽絆而傾身靠向夏銘的淩邵嘴角掛著笑,眼裡的寒光一刻不停地射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將禮服拿到他麵前的男人。
該死的旗袍,該死的款式,該死的開衩,該死的高跟鞋,還有該死的看好戲的莫北辰!
莫北辰一身簡約的禮服,黑色的麵料,淺灰色條紋,黑色的襯衫,難得地將紐扣整齊地扣起來;貼片剪裁的胸袋裡彆著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白色的手帕隨意地放在斜身腰袋裡,袋口處露出白色的一角。
看著走在前麵的一對,莫北辰在心裡早樂翻了天,嘴角帶著笑,黑邊眼鏡後的那雙眼睛裡也同樣笑意正濃。
與之相反,莫北辰身邊的沐若綾冷著臉,看向淩邵的眼神裡隱藏著灼人的恨與嫉妒。
享受著眼前這看似平和的和平,莫北辰眼角瞄著身旁一襲深紫色晚禮服的女人,笑意更深了。
東方女人——是沐若綾給人的第一印象,而這一身的深紫更加襯托出東方神秘之都的魅力。露臂的抹胸禮服在腰上方的位置收緊,紫色的束帶上一朵與莫北辰相應的白玫瑰花裝飾其上,自然下垂的裙擺前短後長,露出了白皙的小腿,紫色的鑲鑽高跟涼鞋顯得整個人的比例更加修長;精心打理的黑色短發,其中的一側被一隻紫羅蘭色發夾固定在耳後,另一側的頭發則隨其擺動,擋住了她紫色的眼瞳以及眼角下的那顆淚痣;雪白的脖頸上係著一條淡紫色的絲巾,金色的絲線在上麵繡出來的是傳說中的東方神獸——鳳凰。
沐若綾咬著下唇,不甘心地看著走在前麵的女人,完全無視周圍異性射來的傾慕目光,挽住莫北辰手臂的力道不覺間增加了一倍。
“你還是二哥的女人~若綾姐……”莫北辰眼裡全是笑意,低頭湊向沐若綾小聲地說。
沐若綾猛然抬頭,看著莫北辰的眼神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慢慢鬆開咬著的唇,沐若綾突然展露難得一見的笑容,傾身貼緊莫北辰。
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莫北辰看著女人的眼神裡多了一分讚賞,同時也驗證了三個小時前所做決定的明智和正確。
三個小時前 MOLAS酒店 1905房
感覺身後有一道目光,夏銘猛然轉身,卻撞進淩邵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裡。
“謝謝!”淩邵斜靠在臥室門邊,已經穿上了夏銘為他準備的白色旗袍。
“雲律師送來的。”夏銘冷冷地說,打領帶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我是指酒會的事~”淩邵笑。
“隻是個約定而已。”聲音冷冷地,夏銘未在看淩邵一眼。
“約定麼~”淩邵看著夏銘的背影,慢慢地湊了上去。
“你想怎麼樣?”抓住淩邵從背後探到自己胸前的手,夏銘將背後的人一把拉到麵前。
淩邵看著夏銘冷峻的臉,脫力地癱坐在地上,眼底隱隱閃過絲絲恐懼。
夏銘皺起眉頭,一時停了動作,隻一瞬,便被對方逃出了自己的掌握,同時被帶走的還有那條沒有打完的領帶。
夏銘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胸前,又看了看淩邵手中的領帶,眼底逐漸醞釀起一場風暴。
“沒有人告訴你麼~”淩邵撐起身體,完全無視夏銘製造的低氣壓,朝茶幾走去,“不打領帶的你更有男人味~”
什麼話都不說,夏銘隻是看著淩邵的一舉一動。
“果然~”淩邵折了一支花瓶裡的紅玫瑰插進發絲之中,緊接著又抽出一支拿在手中,笑著看向夏銘,“沒有人告訴過你呢~”
“那……”淩邵一步一步靠近夏銘,將手中的紅玫瑰插入對方禮服的胸袋中,“一定也沒有人告訴你,與其將自己囚在牢籠之中,浴血全身更適合你呢~”
“請自重!”夏銘抓住對方的手,冷冷地告誡。
“雖然隻是件‘物品’~”淩邵並未試圖掙脫,雙手反而順勢將襯衫最上麵的扣子解開,“也是有自己的品味的~”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沐若綾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夏銘襯衫微敞,緊握著那個女人的手;那個女人望著夏銘,眼神裡分明表露著不尋常的情愫;而插在夏銘胸袋裡的紅玫瑰與那個女人頭發上彆的紅玫瑰竟是如此地醒目,如此地諧調。
“請……放開我……”淩邵掃了一眼進來的女人,將頭偏向女人看不到的一方略帶哭腔地低聲說。
從她的眼神中淩邵很快了解到——這就是那個女人,那個讓自己“倉庫一遊”的女人,叫做沐若綾的女人,夏銘的未婚妻。
“什麼事?”夏銘鬆開抓住淩邵的手,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表情冷冷地問。
“要出去?”沐若綾被夏銘的態度激怒了,原本想靜心談談的想法完全被滿腔的憤怒所取代,“和這個女人?”
夏銘看著一旁突然變得唯唯諾諾的淩邵不覺皺起眉頭,點頭代答。
“你……”沐若綾走到夏銘近前,“我也要去!”
“你留在酒店!”不容反抗的命令式口吻,夏銘回答的很快。
“我……留在酒店?”沐若綾看著一邊盛裝以待的淩邵,一壓再壓的火氣終於爆發了,“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可以?”
“為什麼?嗬嗬~”夏銘沉默不言,說話的人竟然是淩邵。
夏銘靜觀其變,隻是看著淩邵緩緩取下發絲中的紅玫瑰。
“當然是因為……”淩邵說話間,左手驟然發力將玫瑰花投了出去,“派的上用場!”
“咄”的一聲,玫瑰花直直地嵌進木質門框,離沐若綾的耳朵不過分毫的距離。
夏銘眉毛一抖,手中的槍已經抵在了淩邵的頭上。
“二哥!”不知什麼時候衝進來的莫北辰一把抓住夏銘的手,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淩邵麵帶微笑——那是惡魔的微笑,魅惑的微笑,不屑的微笑——一步一步朝嚇呆的沐若綾走去。
“不像某人……”淩邵湊近沐若綾的耳邊小聲道,“隻會讓事情變麻煩~”
淩邵說完想說的便不再理會僵立在門口的沐若綾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一旁的莫北辰。
“我也可以!”沐若綾看著淩邵的背影,哭著望向夏銘,“我也可以的……可以的……”
大顆大顆的淚珠劃過臉際,沐若綾扶著門框癱坐在地。
“唉……”幾不可聞的歎息聲自淩邵口中溢出,“拜托你收場了,莫莫~”
莫北辰看著淩邵一張一合的唇形,讀著他的意思。
“切!”莫北辰將視線瞥向一邊——這樣的麻煩事……
“我可以的……我也可以派上用場的……”沐若綾反複地重複著,直到夏銘走到她的麵前,她才住了口一下撲進對方的懷裡。
“唉——”看到如此場景的莫北辰長歎一口氣,笑著說,“我來保護若綾姐,這樣總沒有問題吧!二哥!”
夏銘看了看一臉高深表情的莫北辰,隨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沐若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