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將戚半山推入凡塵的?
……
何黎昕的氣再也憋不住了,他也不再攔著無語愕然的沈牧之,徑直閃至戚半山身前,不管不顧地揮拳打向白皓墨。
“砰!”
猝不及防,白皓墨被這包含怒意的一拳重重打倒。
“黎昕!”戚半山立刻叫住了何黎昕,上前一步拉住了何黎昕的手,“冷靜。”
“他居然、居然……”何黎昕怒氣衝衝又委屈巴巴,“——我就是想打他……”
“沒事。”戚半山牽著何黎昕,稍稍用力,將他拉回。然後自己上前一步,行至何黎昕身前,溫柔地掰開何黎昕攥緊的拳頭,與之十指相扣,“彆生氣。”
白皓墨狼狽地跌坐在地,已完全失了往日貴氣,鬢發淩亂,唇邊青紫滲血。看著麵前兩人,他忽然笑了:“我們是不可能了——永遠不可能了——”
戚半山側身,將何黎昕擋在身後。他微微低頭,望向半跪半摔在地的白皓墨:“從來就沒有可能。”
“是啊……從來就沒有可能。”白皓墨苦澀地笑著,“上輩子是嚴熙,這輩子是他——那麼如果再重來,那會不會是我呢?”
“上輩子是什麼意思?”戚半山抓住重點,“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是啊,應該說,沒有我重來的那一世。”白皓墨已經放棄了掩藏——沈牧之在這,其他門派和峰主也在這,這都無所謂了。
白皓墨撐著地站起身,與戚半山對視。片刻後,他將垂在眼前擋住視線的一縷黑發彆至耳後,笑了笑,道:“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個小孩——當然,你可以把他當做是我——不過我不想這樣。”
小孩出生在凡間皇家,父親是至高無上的帝皇,而母親卻隻是個地位低下的婢女。
醉酒後□□愉,婢女被賜為最低微的妃嬪,而她也逐漸顯懷。
——這是我的機會。
婢女想。
——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於是,她狠下心來,想儘辦法,終於讓這個孩子平安出生。
母憑子貴,她確實進入了帝王的視線,但沒有背景的她就算生下了孩子,也隻能是偌大皇宮中的一粒凡塵——權勢與地位的絕對差距,將野心膨脹的她壓碎碾滅。
這個既不受寵又無外戚背景的嬪妃留下了她的孩子,
而他的孩子自然受儘欺辱。
在男孩六歲那年,帝王忽然一時興起,召集了所有的皇子,而這邋遢落魄的男孩也難得的被打理乾淨,換上柔軟絲綢新衣,被婢女領著,進了大殿。
帝王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孩子,原因無他,這個孩子唇紅齒白,臉蛋白淨,一雙桃花眼懵懵懂懂,似硯池中潤開的濃墨。
於是他招手,示意太監領著男孩上前。
男孩怯生生地抬眼看他,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示弱的眼神,讓帝王的心忽然軟了——仿佛在林間徘徊,迷霧散儘,忽見枝條交錯間,新生幼鹿突現,水眸黑亮,神情膽怯。
“你叫什麼名字?”帝王問。
男孩乖乖回答,而帝王也忽起慈父之心,摟著男孩,賜下獎賞,毫不遮擋自己的喜愛。
自此之後,地位驟然抬升的男孩逐漸意識到一切的根源,他開始熟悉突如其來的熱情與尊敬,也知道要怎樣討好能決定他生活的人。
男孩十歲那年,仙門大開。
在一眾皇子皇孫中,他成了唯一能進入門派的人。
帝王欣喜至極,派人連夜追封那個早就屍骨無存的婢女,各類珍寶如流水般被搬入男孩新遷宮殿,而男孩也被加封,僅次於帝王之下。
他明白了。
男孩站在宮中,看太監婢女們一改此前虛偽的尊敬。
他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