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南希扶著柱子,毫無形象的摸了把臉,早把小水塘的事忘了,他呼了幾口氣,拉了拉粘在身上的衣襟
“這怎麼辦”
柳心滿臉不安的看著外麵的大雨傾盆而下,仿佛一張巨大的瀑布包裹了整個都城,震雷在低壓的雲層下發出轟鳴聲,震得人耳朵嗡嗡的響
“這大概是白雨等會兒就該停了”
男人好看的眉頭緊皺著,清朗的聲音與著雨的嘀嗒聲混在一起,竟讓人覺得有些安心
“嗯”
兩人跑過來時,既出了不少汗,也淋了不少雨,現在已然被吹成了冷汗,風吹過來時,冷的兩人都哆嗦了一下,默默的向裡推進了些靠在冰冷的石牆上看著雨下
“朕本想封吳將軍為城主,但奈何吳愛卿一心想留在都城,唉”
他語氣低沉平緩,竟真有些遺憾的意思
“回避下,臣隻求留在陛下身邊,城主還請陛下另選高人,臣一介武將屬實不會”
許是兩人的氛圍埋沒了先前的針鋒相對,其他大臣們也直起身交換著眼神
“依寡人看就讓吳將軍留在都城吧,以備不時之用”
女人慢條斯理的說著停頓了一下
“以皇兒現在的身份不宜多走動,分都之事便讓皇兒更信任的人去吧”
他屬實像一位擔心兒子,為兒子著想的母親,殿內靜的有些可怕,隻聽見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許久,他輕哼一聲
“母後說的是,是兒臣想的不周到”
他環視著底下每個人的表情
“也罷,朕在想想吧”
他手撐著,側臉垂著眼皮
“近日禹州好像不太太平,可是出了什麼事”
郡守早就料到他會問信誓旦旦道
“瑜府的一位庶民頂撞了縣令,不僅口出狂言,此人還莽撞無禮,那縣令也並未與他計較,誰知他竟告到了衙門去,鬨得滿城風雨才被捕快捉到衙門”
那人說的十分誠懇,但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這話完全沒個依據,他想不起來這官員的名字、來曆,好像是太後提上來的,他有些厭惡,能讓他把這故事講完已經用了太多耐心,但他依舊是那副懶散的神態
“真實有趣啊,但朕這還有另一個說法,愛卿可有興趣聽聽”
他抬頭直勾勾的盯著那人的眼睛
“那縣令看上了一民女,但屢次遭受拒絕,幾日成了笑話,一怒之下便強行玷汙了那女子”
他停頓了一下,隻見那大臣僵硬的半跪在那裡,臉色鐵青,他滿意的笑道
“這樣就和你的說法對上了”
黑暗裡那把匕首的刀鋒對著他和姒墨寒眼底的光一樣,陰冷的像是從眼皮一直刺到他腦骨裡一般,一陣陣發麻
“陛,陛下息怒,小的”
他慌亂的向前爬著,嘴唇哆哆嗦嗦的,竟吐不出半個字來
“朕相信愛卿隻是事物繁忙而未查清事情原貌,畢竟包庇可是大罪啊,朕相信你”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姒墨寒,但此時巨大的恐慌讓他沒注意到哪裡不對,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順著額角流下來,將幾縷頭發貼在臉上,十分狼狽似墨,還嫌棄的皺了皺眉
“這是皇宮,你這樣成何體統”
太後在分屏後惱怒的問話才讓她回過神來,背上冒著絲絲寒氣,仿佛有一股凜烈的寒風穿透了他的身軀
“是,臣會立馬查清此事,給陛下一個交代的”
他頭伏在地上,久久不起來,姒墨寒沒想到這人一點撐不住氣,隻不過幾句話就被嚇成這樣
“起來吧”
雨勢漸漸減小濃重的烏雲也漸漸散去
“公子你看雨快停了,也不知道我主子怎麼樣了?”
柳心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圈,南希沒好氣道
“我的侍衛都是訓練過的,你大可放心”
“哦”
咕…………
南希:“……”
柳心:“……”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公子我已經餓的沒有力氣說話了”
“你是餓死鬼轉世的嗎?”
兩人之前在側殿時,桌上的糕點全讓柳心一個人吃了,現在才過半天,她居然說她餓了
“怪不得你主子那麼瘦”
他也是真的服了自己,轉身從袖口中取出一塊帕子,裡麵是幾塊梅花糕,他彎腰將那塊帕子舉到她麵前
“吃吧”
看到吃的,她立馬接過來拿在手裡盯著那幾塊小糕點
“公子你不吃嗎?”
“你快吃吧,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那本是今早禦膳房給那些公子小姐做的,但被他的侍衛看到便拿了幾個,沒想到竟被這小丫頭撞了個巧
他靠在牆上長發已乾了大半,沒了之前的造型,這樣的他竟給人一種破碎感,他閉上眼睛,身邊隻剩下小丫頭吃東西的吞咽聲,他也不知道這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也許是班主為了讓他的體型像女子那般時,也許是那時的景象讓他一直恐懼到現在,他滑動著喉結感到有些疲憊,明明已經離開很久了
“公子你臉色不太好,怕不是病了”
柳心有些擔心的拉了拉他袖角將最後一塊糕點放在他手裡
“我吃飽了”
“啊,我都好久沒走這麼遠的路了,累啊”
他□□著,將那塊糕點吃進嘴裡
“被人說了壞話,還要帶那人來看雨,結果還遇上暴雨天,倒黴啊”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虧我還好心把最後一塊糕點留給你”
兩人爭論著,渾然不知有人出現在他們身後
“你們是誰?”
兩人瞬間閉了嘴,論誰在這種毫無生氣,光線昏暗的情況下,聽到這種冷嗖嗖的聲音,沒被嚇死都得是心理素質好了,男人快速對了一下眼神,南希緩慢的轉過頭,身後刮起了一片小風
“貴啊”
他暗暗咬牙,轉身看著那高自己半個頭的麵具男
“我們來這躲雨的”
心裡:柳心算你狠
“躲雨?”
這人正是渡北,他多年的觀察力一眼認出這是姒墨寒的後宮之一,叫什麼反正沒記住
“今日陛下分都,這宮中人都被安排去了側殿,你說你們在這躲雨”
他眯著眼睛向前走進幾步,逼得南希默默向後退,再退出屋簷時,他看清了男人的半張臉,那張淡色薄唇輕啟帶著成年人特有的冰片般的棱角感,吐字清晰又冷漠
“你們來這兒偷情”
他看著南希那張傲嬌臉,有些認真,但一瞬間,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渡北那雙好看的眼珠,瞪得極遠
心裡:我是變態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沒見過渡北,自然不知道他的模樣,他看著眼前的人欲言又止,屋簷上的水滑落掉進他脖間,凍得他一哆嗦
“嘶”
男人抬起手臂,傘骨將它包裹著,很輕鬆的把他拉回來,外麵的天還在嘀嗒細小的毛毛雨,但從這兒走回去的話,肯定會淋濕他,男人輕輕蹙眉,徑直向前走去,南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主要這人氣場太強大,在他身邊太有壓迫感,他以為終於要走時那人轉頭看著他
“跟上”
他便隻得在這狹小的傘下,拉開兩人的距離
“公子,你誤會了,那是我朋友的小侍女,我們今日來這看魚,沒想到這天氣說下就下的,偷情什麼的根本不存在,我這麼一個翩翩公子根本不是那種人”
(2).他掰著手指頭給渡北說自己的優點,對方也隻是點個頭,他就能把話接下去,他高高綰著的冠發,長若流水的發絲,因淋雨的關係軟軟的順在背後,他就這樣微仰著頭,斜著身子與他講話,微微一笑,有種不分性彆的美麗,如此驚心動魄的魅惑,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閒不淡道
“你住哪?”
“青鏡宮”
兩人一路都沒再說話,不是因為尷尬,而是因為南希突然想起自己在外人麵前應該表現的高冷傲一點,他昂著頭,突然發現這人頸側有些擦傷,不太嚴重,但在風雨下的擦傷被淋得有些發白,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畢竟是人家的傘,想了一下還是戳了戳他
“那個你脖子這塊有擦傷”
“我知道”
他默默收回手‘我就不該多嘴’
也許是怕嚇著他吧,渡北步子放慢了幾步,從他身後繞到另一側,將另一邊好的脖頸留給他
“那林夢你現在還回來和我們一起去國子寺嗎?”
“不了,但我會經常出宮去看廟會的”
少女拒絕的話很委婉,畢竟思過一年才有幾次廟會呢,但那些公子小姐們卻都高興的很
“你們說這次分都讀會把誰分去”
“我猜吳將軍他不是剛打勝仗回來嗎?”
“不不,我猜吏部尚書”
“嗬嗬,還不如說分你爹去呢”
幾位公子討論的尤為激烈,誰都不讓著誰?
“林夢公主,你覺得呢?”
那位你爹的公子轉頭看少女平淡的表情,臉上出現了兩團紅暈
“那是陛下的決定,我猜不到”
兩人都無話可說了,誰不知道姒墨寒脾氣古怪與常人思想不同
“唉,吳沉今日怎麼沒來啊?”
“是啊,我就說今日少了誰”
“彆找了本公子今日去找他,他被禁足了這些天都不會出來了”
剛才跟你們的那位公子靠在主頁上,無奈的說著
“他這次好像把他爹頂撞了,雖說之前也有過,但這次好像還挺嚴重,直接被禁足了,萬萬沒想到啊”
“他不是和他爹天天吵架嗎?這簡直是家常便飯,要哪天不吵我們還不習慣呢”
說完幾人便笑起來話,花熙衍聽他們聊天也了解了些事,但真假就不得了知,自兩人對視後那道視線也沒了,隻剩下他們的吵鬨聲,而坐在他身旁的少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花熙顏還是頭一次見,比自己存在感還低的人,也不知道大殿裡怎麼樣了,他想柳心說姒墨寒已經幾日沒睡覺了,不免有些擔心,
其實他現在對自己的感情也很迷茫,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也不知道自己對姒墨寒好感是突然有人將他拉出黑暗的驚喜,還是一部分不誤會的感情,
但他們親過了,想到這他不由得碰了碰唇,那晚的記憶給了他太大的衝擊力,他不知道姒墨寒的想法也許隻是可憐我呢?正胡思亂想著那管事的小侍進開開了門
“陛下說今日的商議結束,各位公子小姐們可以回府了”
他本站在門邊,突然被幾個公子拉進圍在中間,
“你可知陛下把誰分去了”
兩人一人一手架著他的手臂,盯的那小侍十分不自在
“陛下,陛下說還得考慮幾日”
“什麼?”
“不是吧?”
兩人皺著眉頭,十分不爽
“切,我要回府了你們誰同我一塊?”
少年鬆開那小侍,滿臉都是不滿和無聊的情緒
“男公子我同你一塊,正好我還想去府上找你射射劍呢”
“我們也去”
幾位好玩的公子瞬間擠在一起,商議著玩法,而那南男公子一臉不屑道
“早知是這般清形,我就不來了,下雨天我用劍射你啊”
幾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側殿,頓時安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