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一躺在這破舊的雜物間裡已經三天了。
他眼神空洞地盯著扭曲變形的門口,門外正有什麼東西在固執地撞擊抓撓著鐵門,鐵門不堪重負,發出吱吱呀呀的慘叫,僅剩的幾顆螺絲和搖搖欲墜的門鎖是它最後的堅持。
門外的喪屍會是什麼樣子的?男的還是女的?它們還有性彆嗎?許之一躺在冰冷的地上,昏昏沉沉地想著。
好渴,好渴。
他用最後的力氣伸舌頭碰了碰乾枯起皮的嘴唇,好乾燥,真像在舔樹皮。
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呢。
十天前,他同末世裡偶然結伴的隊友一起走到了這座城市,在這座陌生又破敗的城市裡小心謹慎地摸索了幾天後,找到了曾經在廣播裡聽到的救助站地址,卻發現這裡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一片狼藉——和他們之前找到的兩個救助站情況一模一樣。
沒有人知道救助站是撤走了,還是被喪屍襲擊了,四周安靜得隻有風刮過的聲音,除此之外這個世界死一般寂靜,隻剩下無儘的喪屍藏在黑暗裡,伺機著給脆弱的人類狠狠一擊。
又一次失敗的尋找無疑狠狠地打擊了許之一他們的士氣,食物和水已經不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下一個救助站,也或許,根本沒有人類救助站了。
不過幸運的是,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在一家廢棄的多層超市倉庫裡發現了一些食物,這些食物能讓他們撐很長的一段日子。
許之一很是開心,有了食物他們就可以繼續出發去尋找人類的蹤跡,就算之前找到的三個救助站已經破敗,但隻要還能活著繼續走下去,總會找到人類的聚集地。人是群居動物,能與其他人待在一起互相照應,會比現在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好很多吧。
隻是沉浸在喜悅的許之一,並沒有看到同伴在他說出繼續尋找救助站後變了的臉色。
所以他才會沒有防備的被同伴推下了樓,狠狠地摔斷了腿。
驚慌失措的許之一抬頭看向同伴,卻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狠厲與決絕,那些在末世裡曾經相互扶持的日子轉瞬煙散,同伴最終還是拋下了他獨占了倉庫。
沒能在原地待太久,許之一摔下來的驚叫聲吸引到了附近喪屍,他拚命掙紮爬行才躲進一個小雜物間,在喪屍撲上來的那一刻關上門。
隻是喪屍一旦聞到了人類的味道就不會輕易離去,更何況許之一摔下來的時候擦傷了手臂,流了血,更是刺激到了喪屍,就像鮮血流進了大海裡,周圍三三倆倆的喪屍逐漸聚在雜物間外麵,輪流撞擊著鐵門,等著破開鐵罐頭,挖出裡麵的鮮肉許之一吃掉。
許之一在雜物間裡躺啊躺,一躺就是三天。他也曾想過自救,後麵發現不過是徒勞——摔下來的地方太高了,身體的內部被震傷了,那段爬行耗儘了他所有的精力,在他脫力躺下後,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這三天,他想了很多很多,從痛苦、憤怒、悔恨,到麻木,再到開始回想分析。在末日求生的這段日子,緊張、焦慮、恐懼的情緒一直纏繞著他,如今已無生路,他卻反而輕鬆了下來,這也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擔心下一頓如何解決。
他又開始想那些吃的,那些可以讓曾經的同伴在這個超市過上一個月的食物,還有那個超市倉庫,看起來很是堅固,能夠當作一個小堡壘,非常像他想象中救助站的樣子。他甚至可以開始理解同伴為什麼推他,沒有人會願意在經曆了末日這段恐怖孤獨無助的日子之後,還會選擇離開看起來穩固舒適的安全屋。
許之一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寒冷席卷了他的全身,黑暗從四麵八方包裹住他,他感覺自己正在被慢慢地抽離出軀體,隨著鐵門被撞開的聲音,他失去了意識。
……
許之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對著漆黑的天空發了好長時間的愣,直到臉上傳來絲絲涼意他才回過神,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把他淋得越來越清醒,他也越來越意識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居然逃過了一劫!
劫後重生的欣喜瞬間灌滿了大腦,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許之一才冷靜下來,他眨了眨眼睛,仔細觀察著周圍。
自己似乎處在一個大鐵籠裡,黑沉沉的夜空被白色的鐵杆切割成一模一樣的長條,看不到一顆星星,籠子的周圍立著個巨大的黑影,他躺著的角度有些看不清是什麼東西,隻覺得四周很臭,這臭味在末世極其常見,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這是在哪呢?許之一疑惑不已。
他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體,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腳傳來的感覺,摔傷似乎消失了,一點都不疼,隻是身上黏糊糊的,肚子還很餓,咕咕叫的聲音在黑夜裡聽起來格外大聲。
再大點聲喪屍都要被吸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