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 死亡進度7(2 / 2)

那兩個姐妹一個是金發,一個是黑發。

這不是夏油傑沒有救下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人。他漫步在森林裡,被遮住的陽光將暖意收起,微涼的風吹起夏油傑淩亂的頭發。

他想到了因為看到咒靈而被挖下眼睛、結果因為救治不及時而死去的女孩,甚至她死的時候才剛到五歲生日;他想到了因為想要告訴大家有咒靈的存在的男孩,他希望他們能將咒靈消除,沒想到被消除的卻成了他自己,夏油傑到的時候男孩已經被燒得隻剩一具骨架了,多虧了硝子的醫書,讓他還能分辨男孩的性彆;他想到了那個為村莊祓除咒靈的天才咒術師,卻因為猴子可笑的嫉妒心將她殺害,又怕她死後報複,結果就是好心的咒術師最後連具全屍也沒留下……

猴子總是恐懼未知的東西,害怕這個,討厭那個,這些負麵情緒日益堆積,漸漸孕育出了咒靈。

愈是恐懼,咒靈愈是強大。然後,這些咒靈或是被祓除,或是成為咒術師的埋骨之地。

猴子……

這就是他想要保護的非術士,這就是他從前一直堅守的大義,這就是他為之變強的理由。

保護弱小…

誰是弱小?

殺害咒術師的弱小?亦或是,幫助咒靈變強大的弱小?

【“窗”檢測到現場有夏油傑術式的殘穢,殺害非術士不計其數,夏油傑不知所蹤。】

【依據咒術規定第九條,其身為咒術師,成為處刑對象。】

人會在明知命運的情況下,照常走進曾經的那條路嗎?

消息傳來的時候,我第一個不相信。怎麼可能呢?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事件,沒有一個可以對得上號,夏油傑明明答應過的,他怎麼還是叛逃了呢?

沒有星漿體,灰原雄沒有死亡,沒有菜菜子和美美子,為什麼,為什麼夏油傑還是叛逃了?我不敢置信,我錯過了什麼?

我一個人躲在醫護室,痛苦地捂住胸口,我都做了什麼?我好像什麼都沒做,我以為時間還來得及的,明明離上輩子叛逃還有一年的時間,為什麼直接提前了這麼早?

我靠著牆,大口大口的呼吸,渾身冰冷,沒有溫度。

夏油傑,夏油傑,夏油傑。

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呼喊著他的名字,沒有人會回應我。

為什麼?

是苦夏嗎?是你又在懷疑自己嗎?是任務出現問題了嗎?

明明、明明我都說了啊,我都說了那些未來,我不求你放在心上,起碼、起碼你和我們商量商量啊,我和悟一直都在你身邊啊。灰原他那麼的尊敬你,他那麼的喜歡你,是活著的灰原與活著的七海。

為什麼?我仰頭看著天花板,夏油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那句對不起,是在對誰說?

我突然想起來,哈,夏油傑可真狡猾,你從來沒有正麵回應我和悟的話。

明明、明明……我壓抑著,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明明這個夏天就要過去了,為什麼不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我慘笑一聲,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改變嗎?我依舊離不開高專,那些咒術師也離不開我,反轉術式就像一個枷鎖,它賜予我生命,也將我牢牢束縛在原地,即便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也還是無法做些什麼。

可是,若是沒了反轉術式,我又還能做些什麼?

我是因為有了反轉術式才成為了家入硝子,還是因為我是家入硝子,所以才有了反轉術式?

我拿了根煙叼在嘴上,幾次打火都沒有成功,回過神才發現往常縫合人體都不顫抖的手此時甚至拿不住一個打火機。

【為什麼?】

丘比微笑著向我走來,紅色的眼珠沒有一絲情感,它端坐在我麵前,歪了歪腦袋。

【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蝴蝶效應嗎?】

【你說未來可以透露的。】

【不,我從來沒有這麼說過。】丘比保持微笑,似乎有些不解,【你當時問的是魔法的事可以透露嗎?我回答說可以,不是嗎?】

【魔法,不包括未來嗎?】我猛吸一口煙,尼古丁短暫麻痹了下我的大腦,我無神地望著大門。

【不包括。】

【所以,未來不能透露,是嗎?】我伸手掐住丘比的脖子,後者隻是無辜地看著我。

【曾經那個魔法少女,也像你一樣告知了朋友未來。】我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它的聲音有多冷漠,冷到我忍不住有些顫抖,但我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們和你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大家都接受不了,有一個甚至選擇殺死同伴。】丘比似乎還有些疑惑,【我不理解。】

【正麵回答我!】

【也許吧。】丘比晃了下尾巴,【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在你決定將未來告知彆人的時候,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結果是好是壞。】

【有的人會因為知道了未來而去規避可能產生的風險,從而走向另一個人生;有的人知道了未來但卻無法違抗命運的操控,無論選擇什麼,最後的結局是固定不變的。】

【你覺得你說出口後的,達成的會是哪一種未來?】丘比反問我。

我沉默著,而後鬆開手。

“硝子。”我抬頭,五條悟逆著光向我走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像那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一樣。

我看不清他們任何人,但我不能放棄,我的同期還有救,我的後輩的未來還有那麼長。

我得到了機會,便更加舍不得他們迎接殘酷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