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輕眉頭緊皺:“神態,語氣,哪都不對。”
蘇靈白他一眼:“莫要瞎說,你若閒著無事,就剝些鬆子吃吃。”
洛雲輕“哦”了一聲,拿起鬆子剝了起來,剝好之後,一顆顆擺在乾淨的紙包裡,對蘇靈道:“吃吧。”
蘇靈抱起雙臂,笑道:“不要,無功不受祿。”
夜風貫穿山穀,大帳上的篷布被吹的獵獵作響,遠處傳來玉佩玎璫之聲,是去附近探查鬼邪的陸修和蘇忱歸來了,蘇靈眼中一亮,伸手招呼道:“二叔。”
蘇忱微微一笑,對陸修一揖,轉身踏入帳中。
陸修腳步一頓,遲疑半晌,往過走來。
蘇靈抬眼,笑著望向陸修:“二叔,明日是否同我們一道回風陵山莊?”
陸修居高臨下,長身玉立,微微垂眸:“明日要回孤鶩山複命。”
“那二叔還會來風陵山莊嗎?”
陸修猶豫片刻,沉聲道:“會。”
穿林而過的風拂起他鬢邊長發,月色清涼,籠上潔白的長袍,逆光而立的身影更加清冷了,蘇靈忽覺離他好遠,隻想更近些看個清楚,她坐正了:“再過四日是我祖父生辰,您一定要來,我等您教我法術。”
斑駁的光影落進她眼中,水光點點,陸修彆過身去:“此事暫不能應你,恐有旁事耽擱。”
蘇靈稍有黯然,乖巧點頭:“好,那您若是無事,一定要來。”
陸修應道:“嗯。”
目送陸修的背影漸行漸遠,回頭卻見洛雲輕一臉陰鬱,鬆子殼剝的劈啪作響。蘇靈不解道:“又怎的了?”
他眉頭緊皺,氣鼓鼓地:“你也不對勁。”
蘇靈嗬嗬一笑:“我又怎的不對勁了?”
洛雲輕冷哼一聲。
蘇靈也氣了:“你這是為何?我是何心思與你何乾?”
洛雲輕騰地從地上站起,冷冷道:“是,同我無關,你權當我發瘋吧。”說罷,他轉身便走,走進離蘇靈最遠的帳內。
蘇靈望著他,也是滿腹怒氣,許是被這怒氣一衝,入夢之後,淨是噩夢,濃霧掩映,漫山墳堆,摸索半日,終見儘頭處坐一老翁,蘇靈喚他,那人不應,伸手拍拍肩膀,他才轉過身來,全身皮肉已被水泡的發白,肌膚腫脹,眼眶空空,幾條遊魚在腦殼中四下遊蕩,蘇靈一驚,眼睛猛然睜開了。
天光大亮,應是辰時了,腳踝處的傷已然好了大半,肩膀處卻酸痛難忍,蘇靈揉著脖頸,走出大帳時,見眾弟子在收拾行裝,蘇靈叫住阿蘅,問道:“怎不見其他人?”
阿蘅道:“陸仙師和陸小白一早便回孤鶩山複命了,洛公子也早早走了,看神情好似有些氣惱,不太高興,不知是怎的了。”
蘇靈伸長手臂,舒展一番,漫不經心道:“他發瘋。”
因有傳身法陣,且蘇靈和阿蘅已在兩端都施過傳身咒,不消多時,幾人便站在風陵山莊的前廳中央了。
蘇忱將此行之事同蘇暮山細細說了,蘇暮山的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
他手上捧著一盞茶,遲遲未喝,半晌又放在身旁的紫檀木幾上,沉聲道:“飛僵的煞氣,不足以引來葬屍人,定有極重的邪氣滋生,隻是眼下尚未察覺。”
蘇忱也沉默了。
蘇靈耐心聽了許久,見兩人皆已默然,才道:“父親,若真有那種邪氣,蘇家恐怕無法獨善其身,擔憂也無用,不如操練起來,讓蘇氏門人修習攝靈之術如何?”
蘇暮山揉揉額角,厲聲道:“你莫跟你二哥似的,少添些亂……”
伸手捂住雙耳,蘇靈忙道:“好好好,當我沒說,我等陸仙師到府上,跟他學上三招兩式,對付用吧。”
“如此最好。”
眼見時機正好,蘇靈一笑,道出本來目的:“父親,到時可否留陸二叔多在府上住段日子。”
蘇暮山與她對望一眼:“隨你。”
“若是我跟陸二叔遊獵,一路斬妖除魔,道法增進更快,父親意下如何?”蘇靈探出身子,詢問道。
蘇暮山當真思索半晌:“你陸二叔恐怕無這閒心,你若能說動他,遊獵也無妨。”
她最知父親脾性,如先提出遊獵,定不同意,若是先提攝靈,後續不論何事,蘇暮山都會儘量答應。
達到目的,喜笑顏開道:“多謝父親,我定好生修習,對了,傷陸二叔的厲鬼,查的如何,父親昨日在家中布陣,可追蹤到了?”
蘇暮山搖頭道:“毫無音訊,山莊內並無這隻厲鬼,想必早已跑了。”
蘇忱也道:“如此說來,再想抓這厲鬼便是難了,除了陸仙師,無人同它交過手,很難辨識。”
蘇暮山正色道:“倒也不難,據清明所說,厲鬼中了他的上清訣,上清訣會在厲鬼身上留下術印,施法之人不同,術印形狀也會各異,隻消一看,便知是否是同一隻。”
蘇忱恍然,行禮道:“我多派弟子在附近巡視,但願早降此鬼,清除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