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待幾天？”季雲羨想了一下，開口問。

他和餘青野結婚半年，從某種意義上講，還是比較相敬如賓的關係。因為這半年裡的前兩個月，餘青野在滿世界地開巡回演唱會，後三個月，進組拍戲，在家裡待過的時間，可能還不到兩個星期。

“暫時不用進組了，應該都會在家裡住吧。”餘青野回答。

“那……要不要把臥室給你空出來？”季雲羨想說，自己可以去睡客房，畢竟這套公寓原本就是餘青野花錢買的，他長期住主臥，好像有那麼點喧賓奪主的意思。

至於分房睡這件事，其實沒有經過任何商量。但從結婚那天開始，兩人就心照不宣地執行了，到現在，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默契的共識。

餘青野轉頭看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但轉瞬即逝，“不用了，我睡客房就行。”

“……哦。”季雲羨點點頭。

前方又是擁堵的十字路口，停下的車排成長隊，一眼望不到儘頭。季雲羨側過臉，發現窗外有個公交車站台，背景板上貼著餘青野代言廣告的海報。那張毫無瑕疵的臉經過照片放大後，光芒四射，引得幾位路過的粉絲舉起手機，對準站台廣告一頓猛拍。

要是讓那些女孩知道，自己認為遙不可及的明星，其實就在距離她們十幾米不到的車裡，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季雲羨有些好奇地設想，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餘青野問，順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隨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本人不就坐在你旁邊嘛，看照片乾什麼？”餘青野往季雲羨這邊靠了一點，身上淡淡的甜香味隨之而來，語氣意外的很軟，像是在撒嬌。

季雲羨愣了幾秒，臉頰浮起一點微妙的紅，“挺好看的……我是說照片。”他解釋道，但似乎越解釋越亂，反倒是餘青野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那我呢？不好看嗎？”

“……也好看。”季雲羨猶豫片刻，還是很誠實地說。

事實上，餘青野就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季雲羨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那天，因為下雨堵車，加上找了半天的車位，他比約定好的時間遲了幾分鐘。但餘青野來得更晚，一直拖到菜都上齊了，才頂著那張和廣告大屏上一模一樣的臉，悠哉悠哉地推門而入。

整頓飯吃下來，氣氛不好不壞。季雲羨能感覺到，餘青野就是那種對什麼事情都毫不在意的人，所以提到結婚，仍舊一臉輕鬆恣意，一邊將焦糖布丁送進嘴裡，一邊含含糊糊地說話，尾音揚起，“行啊，那就結唄。不過得儘快，我下周要飛洛杉磯。”

“演唱會？”餘青野的母親笑眯眯地問，“那你乾脆把小雲一起帶去吧，正好當作度蜜月了。”

餘青野沒說話，隻是抬起眼，視線越過半張桌子，落在季雲羨臉上。

“不了，醫院最近比較忙，我不方便請假。”季雲羨回答，聲音不輕不重，目光與餘青野短暫相接後，又很快移開。

“工作重要。”餘青野的父親打著圓場。

其實應該是結婚不重要，季雲羨心裡想。

他對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丈夫的大明星，仍然沒有多少好感。對方喜歡吃甜食，說話不大正經，從網上的資料來看，緋聞很多，恐怕對待感情的態度也比較隨意……總而言之，無論哪個方麵，都與季雲羨相性不合。

然而即使如此，季雲羨還是覺得，餘青野有過分好看的臉。而這種好看，會讓人對他產生偏愛，甚至忽略掉他性格中不是那麼討喜的部分。

“那你明天有空嗎，去把手續辦了吧。”餘青野吃完焦糖布丁，用紙巾擦了擦嘴，很隨意地說。

“青野！太著急了吧，小雲還什麼都沒說呢……”餘青野的母親連忙用手拍他。

“我沒意見，”季雲羨回答，目光重新回到餘青野臉上，盯住那雙比雪還明淨些的眼睛，“就明天吧。”

餘青野頓了幾秒，突然笑起來，這還是他進門以後，露出的第一個類似真心誠意的笑容。

“好。”他點點頭，然後說，其餘的情緒仍然隱藏在那張無比完美的麵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