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青野，最近你應該沒有什麼事吧，要不要抽空去趟加拿大，和小雲把婚禮補辦了？”餘青野的媽媽提議道，神情像小女孩似的歡快跳脫，“上周張阿姨的女兒結婚了，在溫哥華的教堂裡辦了婚禮，好浪漫哦！”

“我不信教啦。”餘青野回答。

“有些是沒有限製的……小雲，你覺得呢？”餘青野的媽媽將目光轉向季雲羨，後者剛剛從盤子裡弄了些生菜和紫甘藍，小小地吃了一口，幾乎沒有嘗出什麼味道。他放下筷子，用手邊的餐巾擦了擦嘴，很快回答，“年底醫院比較忙，可能不太好請假。”

女人頓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麼，餘青野卻慢悠悠地開口了“都聽他的吧。”

“嗯，婚禮隻是走個形式，也不著急。”餘青野的爸爸再度出來打圓場。

這頓飯並沒有吃太久，八點半左右的時候，餘青野的父母就要動身前往機場。季雲羨和餘青野一起，送兩位長輩到餐廳門口，目送他們乘坐的黑色賓利緩緩駛入車流，亮起的尾燈漸行漸遠。

說如釋重負，不太恰當，畢竟餘青野的父母並不是那種會給人造成負擔的長輩。他們很親切，也很善解人意，並且十分真心地把季雲羨當作兒媳婦看待。

隻不過，放在自己和他們兒子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裡，這種真情實感，即使再親密，也依然是尷尬居多。

餘青野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季雲羨就站在門口等。他將手揣在薄羊絨外套的口袋裡，黑色的額發被時不時拂過的涼風吹得輕輕晃動，露出一張泛著冷冷雪白的漂亮臉孔。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正好餘青野那輛惹眼的庫裡南也停在了馬路旁邊。季雲羨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發現是來自同科室的夏昕，於是向車裡的餘青野比了個“稍等”的手勢，側身接起電話。

“喂，雲羨，你現在有空沒？”夏昕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中氣十足，背景音樂則有些嘈雜，明顯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

“嗯……”季雲羨應道，猶豫一下，又問，“什麼事？”

“聯誼缺人，速來，地址發你手機上了啊！”夏昕風風火火地說完，也不給季雲羨任何拒絕的機會，就立刻掛了電話。

“……”

季雲羨有些無奈，但夏昕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性格開朗，在科室也很照顧他。偶爾大大咧咧地提出些任性的要求，也是本性使然，沒有壞心眼，季雲羨通常不好意思拒絕她。

於是上車後，他看著夏昕發到手機上的地址，一邊簡短地回複了一個“好”，一邊對餘青野說，“我等會兒有點事，你先回家吧，到前麵地鐵站那邊把我放下就行。”

“我送你過去吧，”餘青野側過臉，看著季雲羨被屏幕光線映亮的鼻尖與唇角，下巴則縮進高領毛衣裡，顯出一種柔軟幼態的可愛，“地址給我。”

季雲羨停頓片刻，覺得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和餘青野客套，於是點點頭，把夏昕發給他的地址給他看。

餘青野掃了一眼，隨後發動汽車。庫裡南彙入熙熙攘攘的車流，沿著主乾道向前駛去。

“同事聚會啊？”開車的時候，餘青野一邊問，一邊騰出一隻手，打開車載電台。首先出來的是某個財經頻道，嘉賓們對期貨和風投侃侃而談。他對此不感興趣，又按了一下，電台換到了娛樂新聞板塊。

“身為國民偶像的餘青野和熱度超高的人氣女星葉許晴，近日因一段視頻傳出緋聞。視頻裡，餘青野貼心地將葉許晴送至樓下，兩人親密……”

第三次，總算調到了比較正常的音樂節目。一首青春洋溢的少女偶像組合單曲從車載音響中傳出，流淌在空氣裡，曲風歡快，勉強填補了因為措辭直白的八卦新聞而變得有些尷尬的車內氛圍。

這個時間段，市內晚高峰已經緩解了很多，汽車連過兩個十字路口，暢通無阻。車窗外的光影極快速地掠過餘青野的發絲與臉頰，落進他銀灰色的眼睛裡，倏明倏滅，宛若閃爍的星光。

季雲羨覺得尷尬，但確實沒想太多。畢竟以他和餘青野之間的關係，好像還不到可以質問對方私生活的地步，自然也沒有苛求人家對進行解釋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