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的最後一縷暉光斜斜地打在他的左側顴骨,男子清晰立體的五官輪廓似刀片般,將光影割成兩半。
他身著暗紅色燙金服,袖口和衣裳下擺皆鑲有黃色魚紋理絲線。身姿精瘦挺拔,俊朗非凡。
“駱統領,你怎麼來了?”
帥哥,果然不分時間地點和場合地能讓人心曠神怡,商邵柔感覺自己累了一天的身體瞬間放鬆了。
李煜的目光巡視了廚房中的這些大物件,這才開口問道:“這些,是何物?”
“哦,隻是一些模具罷了。聽說聖上下旨,命各宮準備一道菜肴。我先前不知在哪本書裡看到了一種名為‘果凍’的食物,便想著嘗試著做一下。”
此時商邵柔正裹著圍裙,滿臉臟汙地搗鼓著一些製作果凍可能的原料,金銀花,燒仙草,各式各樣的去皮水果,還有最重要的牛膠。
“為何?殿下並沒有吩咐你做這事。”
他飲食清淡,又不喜油煙味兒,所以東宮並無專門烹飪燒食人員。可這簡單的一道菜肴,想他東宮也並不會做不出來。
“是,可是我想著,如果能為殿下分憂,奴婢心中也是歡喜的。”
商邵柔心中想的是,按照書中駱聞忠心護主又有點死直男的性子,她說這話應該能博得駱聞極大的好感。
那麼她以後行事,也就會更加方便一些。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露貝齒,嘴角向上揚成好看的弧度。配上那一雙欲語還休的杏眼,炫目地竟像是畫中美人走出來了一般。
李煜有些愣怔,饒是目前他還對商邵柔的身份有些懷疑,也無法止住心中聽到這話時突然湧出的熱流。
自從母妃去世後,宮中的一切都變了。
他雖然還貴為太子,可是這名分已經漸漸名存實亡。父皇留著他,隻不過是為了暫時穩定朝政,暫時牽製朝中野心勃勃的其他幾股藩王勢力罷了。
其中,以淮西侯為首的羽林軍,便是父皇內心以為的心腹大患。
羽林軍起於先朝高祖時期,自建軍以來常年駐紮西北,淮西之藩王位也是世代承襲。
等到了這幾代,羽林部下皆是隻知淮西侯,不聽令於父皇調度。可偏偏,淮西侯家的世子梁震,年少時曾為太子伴讀,與他乃是至交好友。
見駱聞盯著自己,一言不發。商邵柔以為是自己身上太過邋遢,衝撞了他,於是迅速往水缸那邊去,將手洗淨。
李煜也回過神來,兩人在院中靜默了一會兒,他的目光掃過這室內有些狼藉的古書和食譜,有些驚歎。
“你識得字?還有,你口中所說的...‘果凍’,又是何物?”
“隻是從小在放牛趕羊的時候,在路過的私塾邊跟先生讀了幾個字罷了,算不得什麼。”
商邵柔並沒有誇張,想她在現代好歹也是個傳媒碩士,到了這世界竟變成了半個文盲。還好漢字是表意文字,她又多少了解一點兒,這才能半猜半讀,認出些字來。
“至於這‘果凍’,可不是一般的膳後甜點,十分爽口美味,甘甜醇厚。”
說起現代之物來,商邵柔心中有股抑製不住的歡喜。她小時候上學的時候,家裡麵窮,吃不起零食。
鄰居家的小孩看她可憐,咬開果凍後吃了一半,遞給了她剩下的。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那時候舔著杯底,嘴裡溢出的那股香甜的荔枝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