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堆積起來的宮殿，不論多麼輝煌，都是貪生者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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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大城市在人們眼中往往都是繁榮，熱鬨，燈火闌珊。可越是喧囂，越是方便在暗處留下無數個被腐蝕的犄角旮旯。

這就是地下城。

那裡有許多人，無一例外都是苟且偷生，生的生，死的死，沒有人會故意去窺見他們，當然也沒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這對於正常生活的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麻煩，沒有人想要引火燒身，因為你完全不知道你惹怒的是不是一個亡命之徒。他們活在暗處，躲著人群，生怕被光芒灼傷。

肮臟的地方，不僅會包庇肮臟的人，也會困住更多可憐的人。他們被迫在這裡出生，長大，沒辦法改變，命運的齒輪從他們的第一聲啼哭起就被定下。

這裡就像囚籠，進來容易出來難。

在這裡死一個人就像死一隻螞蟻一樣窸窣平常，你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隻要把人騙到這裡，再輕輕一推，人潮的憎念就會把他淹沒，吞噬，連一塊骨頭碴都看不見。

秘密，永遠不被說出。

它之所以被允許存在，是因為更多有權有勢的人需要它----

所有上不了台麵的勾當都在這裡進行。你無需去擔心事情是否敗露。

所有的禁忌無一例外都是這地方的寵兒，正如這位龐老先生正在做的生意。

龐老先生，真名龐甄。老人致知萬物，德高望重，是人們眼中光鮮亮麗的龐先生。他平日裡喜穿一身樸灰的中山裝，衣褶都被捋的平平整整，前額的頭發被發油緊緊的箍在腦後，腳下的皮鞋也是擦的鋥亮，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雙墨黑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銳利，像機敏的老鷹，一擊直破。常出任於各大名校的講演，言談舉止無一例外的透露著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儒雅。

龐甄，這個毅然立於文壇的指向標，曾因為手夾毛筆的照片被評為“當代十大文人雅士”之首，而此時這隻手卻在暗處裡緊緊握著手槍。

他即是大儒，又是毒品交易鏈的龍頭老大。黑白通吃是現今許多大哥大的選擇，龐甄也不會例外，這麼做既能滿足經濟上的需求，又能擴大自己的產業，甚至賺上它五六倍都不是問題。天上掉餡餅的好生意沒人不會不動心。

“龐先生，我們該出發了。”

“嗯，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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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線型的車體撕開黑夜的屏障，沿著公路飛速前進。燈火在隨著前進慢慢掩在身後，光影逐漸消失，僅有的幾盞路燈在車窗上投下影子，如同魚的擺尾一樣，轉瞬即逝，一朵浪花都不曾浮現。

“.......近幾日國家政府著力與打擊國內毒品交易行業，不惜一切代價的鏟除危害人民安全，擾亂公共秩序的黑惡分子......請廣大群眾保護好自身安危，向不法分子說‘不’......”

廣播在喋喋不休的報道著，龐甄的臉色明顯添了幾分陰鬱，他擺擺手，示意手下關掉廣播。

“靠，這群孫子，整天把人民群眾的安危掛在嘴邊，我到要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能耐。”

阿初不滿的咒罵道。

阿初，原名不詳，是龐甄從小就開始培養的打手，一直帶在自己的身邊，也算是阿初的半個父親。這麼多次都能躲過追捕，不光是因為龐甄的話語的分量，還是因為阿初能帶著人及時的處理掉奸細，瘋子，是道上的人對他的一貫評價。做事不計後果，發起瘋來不顧一切，任何被龐甄懷疑的人他都絕不手下留情的鏟除。

“彆心急，阿初，要有耐心，一步步來，看看到最後誰是贏家。”

龐甄拍拍阿初的肩道。隨後身形隱沒在了黑暗裡。

今天晚上的交易絕對不能出錯，交易對象是東南亞的大老板，如果事成，那必定是賺的盆滿缽滿，下半輩子都都不愁吃喝；但如果事敗，那他這輩子就毀了，不光是他在白道上的勢力會大大減小，他在暗道上的安慰和聲譽也會受到影響。

這種生意就像是走鋼絲，高風險高回報，普通人眼中的噩夢，富人眼中的遊戲。

“龐先生，有內線來說今天晚上警方的抓捕活動，但現在還不清楚是對哪股勢力...但是對我們的可能性很大，您看…今天晚上還要交易嗎？”

龐甄沉默的皺起了眉，車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甚至是阿初都悄悄低下了頭不敢去打擾他。

“這次的指揮官是誰？是之前打點過的嗎？”

“不是的先生，根據可靠消息，這次的指揮官是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椋鳥’。”

“椋鳥…”

龐甄反複在嘴裡咀嚼著這名字，似乎是要咬碎它，看到血與肉，看到這個名字背後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因為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給了他一種隱隱的危機感與熟悉感。

“龐先生，要不今天先算了吧。”

“是啊乾爹，風險太大了，蘇老板會理解我們的。”

......

“不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次決不能失敗，這次能親眼見到蘇老板已經是很難得得了，開快點兒，儘早的交易完，路上也要小心，彆遭了埋伏。”

車子駛進了地下城，狹小與黑暗瞬間吞噬了車後方的路燈，各種小攤鋪和人家擠在路兩邊，樓間小巷的地麵上的夾腳裡積滿了厚厚的油垢，外圍的水溝裡也堆著隨意被丟棄的生活垃圾，樓體上密密匝匝的吊著好幾根晾衣繩，各色人們的衣物都雜亂的懸掛著，好不混亂。窗外油膩的氣味順著窗縫溜進了車內，搞得本就低沉的氣氛更加難以呼吸。

“靠，這地方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簡直比上次來還要臟！這些人都是乾什麼吃的，乾爹這種人來了也不清理清理！”

“行了，待會就到了，過了這一段就會好很多。”

還在繼續向深處行駛，周圍慢慢的從不堪入目變成了乾淨整潔，燥亂的人群的忽的減少了，好像是有什麼力量威懾著他們不讓他們靠近這裡。到了路的儘頭，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

整個建築，簡直可以被稱為是一座宮殿，四周的牆壁，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宮殿中有幾根柱子，湊近看去會發現是用水晶雕刻的，在宮殿的穹頂，還鑲嵌著許多寶石，營造成日月星象，光芒璀璨，讓人眼花繚亂。

這一切仿佛的出現帶著幾分突兀，同剛剛的地下城相比，這裡簡直是人間仙境，就好似突然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殊不知這搭建起的每一塊磚石，每一處裝飾中都浸著人的鮮血，那抹鮮紅已經深深地滲入了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無處不在。

站在門口的保鏢看到龐甄車上帶有的特殊標記立馬迎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彎了個腰，幫龐甄打開了車門，擺出了“請”的手勢。

“龐先生，請，我們老板在裡屋等著你們。”

龐甄點頭示意，接著在手下攙扶中下了車，隨著保鏢走進了大廳。

在大廳內有一座巨大的雕像，刻畫的是聖母瑪利亞，她正慈悲的，憐憫的注視著每一位進來的賓客。雕像的周圍堆滿了珍奇珠寶，這些珠寶的光芒幾乎是照亮了整片大廳。

“龐先生，請進。”

保鏢推開了麵前的大門，裡麵是一張長桌，長桌的另一端赫然坐著一名穿著一件白色襯衣的小男孩。男孩看上去最多15，6歲，一頭淺褐色的頭發軟趴趴的塌在頭頂，看上去無比乖巧。他正在把玩著手中的刀叉，聽見動靜後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笑眯眯的看著站在門口有些驚訝的龐甄。

“龐老板，請進啊。”

說著還朝龐甄招了招手。

“蘇老板…這…”

蘇老板，蘇卿，手底爪牙幾乎在全世界都能找到，小到魚販街市，大到國際機構都有足以撼動地位的力量，這條鏈上的人誰不知道他的大名，據說隻要能和他做一單生意，往後在毒品交易這淌渾水裡就不怕掙不出錢了。大家都覺得蘇卿會是正值不惑之年的經商之人，可此時在龐甄眼前的分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

蘇卿看出來了龐甄的遲疑，示意他先坐下，然後緩緩開口說

“龐老板，今天先談正事，談完了您再問也不遲。”

龐甄也從餘下的震驚裡緩過來，陪笑著說

“當然，都聽蘇老板的。”

蘇卿也不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