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剛過立春不久的上海尚未擺脫冬天的濕冷，但此刻的向綰陽卻已經脫掉了大衣和毛衣，隻穿著一件連扣子都扣錯位的襯衣在牆邊偷偷摸摸的窺視著什麼。

向綰陽，一個從中學時期開始，小到藍橋杯，大到IOI，無數編程、程序競賽的金牌獲得者。隻要有他參加的競賽，其餘參賽者隻能瞠乎其後。一眾國際名校曾向其拋出友好的橄欖枝想招攬這個天才少年，但少年最後還是在高二被北大計算機係給出保送名額後堅定投入了祖國母親夯實的懷抱。

就是這樣一個曾經被天才光環圈滿的人，現在正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大半個身子藏匿在牆壁後，探著個頭試圖透過未被落地窗簾擋住的不過小臂寬距離的透明玻璃看向教室內的人。

28樓，開陽總部的娛樂健身區域，被向綰陽盯著看的教室裡，十多個女員工正把自己的雙手貼著耳朵伸直，將身體和大腿折疊成一個直角，這時，隔著牆壁，教室裡隱約透出清亮的聲音:“重心交給左腳，將右腳向後抬起來伸直，進入戰士三式，注意呼吸和體式的平衡……”

向綰陽拿著剛從隔壁吧台拿走的冰奶茶皺起了眉，或許在想這是一個什麼金雞獨立的神奇動作，他正想試著做一下，卻被離他最近的員工發現導致女員工分了神沒站穩，狠狠的晃了幾晃。順著女生搖晃的動作，一道目光隨之而來……

“想被當成變態？”陳紹大口喝著水壺裡的水，把冒著熱氣的胳膊搭到向綰陽肩上，試圖找到他目光的終點:“最近壓力是太大了嗎？怎麼隔三差五來偷看。”

向綰陽肩膀向後一繞將陳紹的手給繞了下去，教室裡的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員工紛紛看向外麵的兩個年輕老板，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晃晃悠悠。帶課的男人不急不緩的走向這邊，把窗簾拉了個嚴實，隔絕了這兩人所有的視線。

室內的瑜伽口令仍在繼續:“保持脊柱伸展，腰腹核心收緊……”

什麼都看不到的向綰陽轉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陳紹跟著他一起上了電梯，按亮了36樓的按鈕，向綰陽瞥了眼電梯按鍵，問:“瘋子和周哥呢，不是說你們三個一起來折磨教練嗎，怎麼沒見他們。”

向綰陽17歲大學入學時，帶著開陽公司的前身:他自己研發的flash引擎，在同屆新生中略放光彩，並由此招攬了現在開陽除他之外的三個合夥人，也就是陳紹，藍周和譚耀楓。

“總部這邊總共就兩個教練，他兩一人占了一個，經過他們一個午休的努力，教練提前完成了今日訓練目標，他兩……”陳紹邊幫他把扣錯位的扣子扣回原來的扣眼邊回旋急轉了個話題說:“你可是公司的門麵，怎麼這麼不注意形象。”

向綰陽蹙著眉:“彆動我……”等陳紹幫他把扣子重新整理好，他才又拉開兩人距離說:“3點半，合作的音樂團隊最後一次過來確認‘久光’的bgm。”

久光是《無終》裡的一個國家，《無終》是開陽厲時3年，集合近500人開發的一款探索冒險，偏kun二次元風格的開放世界的遊戲。

電梯門打開，兩人一起出了電梯，陳紹走在向綰陽旁邊用手肘輕輕抵了他一下:“3年啊，無終終於要問世了，有什麼感想？”

向綰陽沒接陳紹的話，推開辦公室門，入眼而見的是數不儘的各種手辦，他往電腦前一坐，手裡的奶茶順手放到鼠標旁邊，播放了久光的背景音樂:“聽下音樂，有什麼感想。”

陳紹搖頭晃腦的裝作陶醉的樣子:“我聽出了我們向總愛情的節奏，由此生出一種春天到了的感想！”

向綰陽抽了張紙揉成一團朝陳紹扔去:“有病？被明天的公測逼瘋了？”

陳紹準確的接住飛過來的紙團，坐到沙發上回:“到底誰有病？從年前就開始偷看女孩兒們練瑜伽？我以為過個年你的病症能減輕，誰知道更嚴重了。”

鼠標旁邊的奶茶再次被拿起:“你說怎麼去上瑜伽課的都是女生？”向綰陽看了電腦屏幕一眼:“上次瘋子讓加的這段馬頭琴不錯。”

“要實在不行，我帶你去精神衛生中心看看吧？”陳紹語氣聽起來十分認真。

向綰陽咬著嘴裡的吸管說:“你不覺得這個瑜伽老師很眼熟嗎。”

“眼熟？哪裡眼熟？”陳紹調笑著看向他:“這個弟弟我曾見過的這種套路可太老套了啊！”

向綰陽又把音樂進度條又往後退了一節，拉回剛才他說的有馬頭琴的位置，這才不輕不重的說:“誰搭訕？我看他很久了，真的認識……”

陳紹聞言，驚疑的看向他，遞過去一個‘你接著編，我看你能編出什麼花’的眼神。

向綰陽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耳朵尖開始有點泛紅:“他以前是北體的學生，我們真見過，你認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