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的時候,林凝動作慢,上課經常遲到,臉皮又薄。楚謹澈就會在小區門口等她出來,一起去學校。後麵老師總是說楚謹澈總是遲到,都忘了後麵的林凝。
再大一點,林凝晚上被各種培訓班擠滿,林父林母又忙於照顧老人,隻有楚謹澈,每晚站在路燈下,就這麼等著她放學,然後送她回家。
一個女生,走夜路總歸是不安全。
可即使那是他已經搬家,離開之後還要繞好大一圈才能到家。
他們兩個的關係從來都不僅限於青梅竹馬,相互陪伴長大,那些回憶即使刻意忘記,她隨意的一句話,就能勾起所有的記憶。
“楚謹澈,我感覺我們越走越遠了…是不是長大之後,就會和年少最重要的人走散。”林凝看著他的背影喊道。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今天走散了,他們就再也回不到曾經。說話也有了明顯的鼻音,不自覺哽咽。
他的腳步仿佛有千斤重,他知道今天拒絕的不夠徹底,自己就會又沒原則的越陷越深。四年,兩個人的改變太大了,他從來不怪林凝離開南城。在他心裡,她應該有她想要的未來。
隻是他太膽小了,碰上林凝的事情,他就像烏龜一樣,得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去感受外部環境,已有變動,就想馬上縮回自己殼裡。他不是擰巴的人,但是碰上重要的人,他不敢賭。
他害怕,走近之後,他的女孩發現自己不是四年前的楚謹澈了,像周圍所有人一樣對自己失望歎惋,然後如同四年前一樣瀟灑的拍拍屁股就換一座城市。他已經沒有膽量再去經曆一次徹骨的悲痛,然後獨留自己一人像個被拋棄的幼獸多慘在黑夜裡舔舐傷口。
可是,女孩細微的哭腔,還是完完整整的引入自己腦海中,滿腦子都是她哭泣的模樣,這樣的淩遲遠比自己的傷口要疼上數千倍。
保護她,已經成了一個無法磨滅的習慣。
“彆哭了。隻要你不主動離開,我就會緊緊跟著你。”他原路返回。抱住了小小的她。大手撫著她的後腦勺,長發冰涼柔順的觸感。“圈圈,再磨蹭就要遲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校門,氣氛很是微妙,楚謹澈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孩身後,她眼睛還是泛著點紅,一句話也沒說了,安靜得很。
鄭揚看著拎著保溫袋的楚謹澈進教室,眼睛都瞪大了。“不是,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上早讀了。”教室裡鬨哄哄的,鄭揚呱噪的聲音吵得他腦袋更痛了。
鄭揚裝作看不出他的煩悶,隻想打趣他。咋咋呼呼地走在他前麵趕忙把椅子抽出來,誇張地彎腰道:“哥,哥,坐。”他學妹也不撩了,長腿一跨,就坐在楚謹澈前麵,雙手環著桌前,挑眉盯著他笑。
“你也太誇張了。”楚謹澈嫌棄道。
“哎,哎哥,你先彆睡。”
“我昨晚搞到晚上3點,你讓我先睡會。”睡覺是掩飾,他想好好靜靜,想想林凝的事情。如果她不說,他想著自己去查林凝離開南城的原因。
鄭揚心一橫,伸手攔著準備趴下的少年,故意不看他不耐皺起的眉眼。轉頭用眼神示意楚謹澈去看黑板旁邊的倒計時。“是不是哥,你看著倒計時也有感覺了,準備讀書了。”
楚謹澈還是沉默。
他擠眉弄眼,看得楚謹澈想敲他腦袋。煩死了。
“讀書,讀書。我到教室補覺。”
“真的?我覺得一切都很不尋常,男人的直覺。”
“好了,彆直覺了,你就沒準過。鄭揚祖宗,我想睡覺。”
老李頭今天拿著保溫杯巡視教室的時候,看到楚謹澈拿著個袋子進教室。可欣慰了,小子終於開竅了。他還專門提前去高三一班看看,第一眼就是正在趴著睡覺的楚謹澈。簡直,冥頑不化。
“啪!”楚謹澈背上一痛,轉頭就看到窗外熟悉的臉。“李老師?”他還是睡意朦朧,聲音好帶著沙啞。
“讀書,不要睡覺。”
“哦…”他想了一會,答應了。
見他吊兒郎當,滿不在意的模樣。頓時更氣了。“我要是再看到你睡覺,就去我辦公室讀書,反正你也不聽課,就去寫作業…”
“abandon,abandon,abandon…”楚謹澈隨手從抽屜裡抽出一本書,打斷了老李頭的侃侃而談,裝模做樣的念起英文單詞了。念了幾遍還斜了眼李老師,仿佛在說:已經讀書了,可以走了。
李老師隻是個物理老師,不懂英語,但聽著楚謹澈讀書的聲音,還是很欣慰了,孺子可教也。但麵上不顯,眼神警告了他一眼,讓他老實一點。扭身就走了。
楚謹澈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再三確認,打個哈欠準備繼續睡覺。
扭頭,女孩就在窗戶邊看著他,兩人之間隔著一個走廊,地上還濕漉漉的,剛被保潔阿姨拖過。楚謹澈原來很討厭早上潮濕的走廊,不知為何,今天也可以忍受了,至少看起來乾淨。也不賴。
他舉起手中綠色的單詞書,向她揮了揮,示意自己有在讀書,可認真了。
教室裡的讀書聲此起彼伏,每個人手裡頭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碌,沒人注意到這兩個小角落發生了什麼。
此時,他們隔了一個走廊,但眼裡僅有彼此,共同分享著一件小事,一件沒被任何人發現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