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玉早早醒來,洗漱過後想起自己昨晚的宏圖大業,立馬趴到桌前思考落地計劃。安玉心想既然這裡商業發達,自己生活的這條商街店鋪又是吃食眾多,頗有小吃街的風範,不如就做點不一樣的小食放在店裡售賣。
安玉首先想到了現代各式各樣的手作點心,可是抬眼便看到了娘親昨日端過來的玉團子,晶瑩透亮還刻上了花樣子,不同的花色包裹了不同的紅豆、綠豆甚至是乳酪內餡。安玉:…………
安玉又把念頭轉到了奶茶身上,想起現代人對奶茶地趨之若鶩,想必這個世界的人也會為之瘋狂。可是轉頭便瞅見了書架上露出來的香飲子店的外賣單,果汁奶品甚至冰飲都有數十種。安玉:…………
那不如就做點家常的吃食,左右味道好就行,自己手裡有這麼多得來全不費功夫的菜譜,不怕山窮水儘,有些調味配方肯定要比現在的吃食好一點的。安玉正準備理一理菜單,便聽見安柏老遠提了一個食盒過來,還未走近就已香味撲鼻:“玉兒,今日哥哥起個大早,買到了王叔家的羊肉蒸燒,還有西市的炸條豆漿,都是你平日裡愛吃的。今日武館休日,帶你去吃豐樂樓,聽說那邊紀師傅從南邊學了一道新吃食,叫什麼火腿篤鮮。”安玉:…………哥,你是我唯一的親哥。
吃完哥哥帶來的早點,安玉確信自己靠吃食好好活的計劃基本已經破產。安玉之前養病期間並未吃過如此重口的餐點,所以一直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餐飲已經到達如此地步。羊肉蒸燒略帶一點膻味,可是被醃過的薄皮糯米外殼一裹,味道隻剩香濃。油條被炸得焦酥,入口又極脆,豆漿應該是過了好幾遍篩,非常醇厚。滿意地享受完這頓早點,安玉決定去商街逛逛,看看外麵的世界。
走出自家旅店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好繁華熱鬨的一條商街。不同的旌旗上寫著商鋪店名隨著輕風搖擺,隻是一瞬,安玉便瞧見了染坊、成衣鋪子、香薰店,她還在香薰店裡看到了早上洗漱時用的皂角。緩慢踱步,道路兩旁有一些攤販,賣著一些小玩意兒和小吃食,“這怎麼看起來似乎什麼都不缺。”安玉想到自己沒什麼手藝,也不會繡東西,就連繪畫也是妥妥的現代印象派。“難不成我的路子是要搞發明?去燒瓷器?冶礦?製火藥?”安玉心裡轉了一大圈,卻悲哀地長歎一聲:我不會。
作為前世一個小小的文科生,這些需要原理和技藝的行業,安玉已經記不太清,更無法操作實施。安玉難受了,甚至感覺自己其實才是被降維打擊的那一個。
安玉繼續仔細地觀察這條街,一一記下店鋪的名字和經營種類,知己知彼,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更好地活下去。就在這時,安玉聞到了一絲糖炒栗子的香味,順著這香味往前走,來到一處小店鋪,旁邊的招牌上寫著施家栗子,施茜正坐在店門口。看到安玉的施茜眼睛一亮,連跑過來:“你來我家乾什麼?找我嗎?”安玉沒想到這竟是施茜家的店鋪,隻好順著她的話說:“想吃栗子了。”施茜抓起一把栗子塞到安玉手裡:“快吃,熱的好吃。”
看著手裡的栗子,安玉抬頭:“咱倆一起逛逛吧。”施茜稀奇地看著安玉:“逛逛?”不過想到安玉算是大病初愈,便也不再和她鬥嘴,點了點頭陪她一起遊覽這商街。
叫上施茜果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從小在這條商街長大,又愛在街上領著同伴亂跑,安玉養病期間發生的八卦故事,每家每戶都能說得出來。這條街並不算長,但店鋪種類非常豐富,除卻酒樓旅店餐館,安玉還看到了街邊儘頭處的腳店。順著地勢往下看去,一座虹橋連接了汴河兩岸,安玉看見了一處虹橋。橋旁搭建了席棚、遮陽傘,橋邊東南角甚至還有一個飲亭專門賣飲子。橋上街邊熙來攘往,有時候甚至能聽到外地口音。施茜看行人太多,決定送安玉回旅店,路上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對了,靜姐姐一直問我你的情況,可是他們家店一直都是她自己照看,沒抽得出空去看你,一會去靜姐姐那裡看看吧。”
安玉沒有回話,隻是跟著施茜走,因為她並不記得靜姐姐是誰。等快走到旅店旁的一家成衣鋪子,聽見鋪子裡傳來一陣喧鬨,“不好!”施茜丟下一句話立馬跑向鋪子,安玉抬眼望去,發現這家鋪子裡一個女子右臉頰紅腫頭發淩亂,像是剛剛被人打過。一個男人正護著,去推搡一對母女,口中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那女兒看起來要比安玉大個兩三歲的樣子,雖然已是淚流滿麵,卻還是堅定地站在母親前麵。而這位母親早已氣得渾身發抖,似是要暈過去,罵完那個女子狐狸精後,指著那男子:“當年是你跑到我家說要娶我的。我爹不願意,你就起早貪黑來鋪子當免費勞力,說這輩子非我一人不娶,甚至願意當上門女婿。可自從我爹死後,你就在外邊找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還想搶奪我家鋪子去養你那狐狸精。你休想如願,帶著狐狸精給我滾!”施茜這時也跑到鋪子裡,讓那個男人離開,否則就要喊人過來。那男人看到周圍街坊鄰居像是要圍過來,如同害怕丟人一般,連忙護著那女子走了。
安玉這才走過去,幫著施茜一起收拾鋪子,而那位靜姐姐給她們二人道了謝後,便攙扶著母親回了後院。施茜將鋪子店門半掩,拉著安玉一道去了後院。臨近後院,聽見時靜對著她的母親勸到:“……娘親應該怨的隻有爹爹一人,無論那女子可恨也好,使壞也罷,若不是爹爹,您這一輩子也不會和她有交際。沒有這個娘子,還會有其他娘子。娘親,您就不要再同她們置氣了……”
安玉沒想到剛來沒多長時間就碰到這般狗血的事情,但更讓她訝異的是時靜竟然如此通透。施茜走上前去叮囑時靜:“靜姐姐,你和朱嬸嬸今日好好休息,前頭鋪子已經收拾好了,一會我們走的時候,順帶替你們關上鋪子。”時靜擦了擦眼角,帶著感恩的眼神向她們道歉,說過兩天送他們一個人一個荷包作為感謝。施茜立馬高興了起來,搖了搖時靜的手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等二人將鋪子關好門,施茜立馬換了幅神情,垂眉低頭問安玉:“你今日還怪安靜的,是傷還沒恢複好嗎?”安玉點了點頭。“哎,你不知道,在你受傷養病期間,其實靜姐姐他們家還鬨過一回。那次比這次嚴重多了,朱嬸嬸都被氣病了,臥床休息了好幾天,這鋪子一直都是靜姐姐照看。”看著安玉依舊少言,施茜也覺得沒了意思:“像靜姐姐爹爹做的這等事,朱嬸嬸完全是可以上官府狀告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何,朱嬸嬸哪怕自己氣病了都不願意和離。”
直到此時,聽到施茜講的這些話,安玉才對她有了立體的印象。這個年代的小娘子似乎都很有自身的想法。施茜她表麵橫行霸道、大大咧咧,但內心也有敏感纖細。安玉之前一直以為她就是個熊孩子,卻沒想到如此善良。還有時靜,看起來溫柔嬌弱,卻知道維護母親,還能明白父親是罪魁禍首的道理,在那樣的家庭裡卻生長的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