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稱是,楊隨繼續說道:“宮裡的棋也要動一動了。”此話一出,黑衣人有些驚訝:“將軍不是說,宮中女子不易,要多體恤些嗎?”
楊隨將手中折子翻開放在一旁,看著黑衣人的眼睛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楊隨手指指向其中一條信息,“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麼獲得宮中消息的。”
黑衣人順著楊隨指向的線索,思索片刻,隨即便拿起了佩劍,“某這就去提醒東邊。”
直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楊隨才開始放鬆,他仰臥在椅背上,想著自從南邊和談之後,朝堂上越來越腥風血雨,長長地吐了口氣。楊隨抬起手背放到眼睛上,心裡還在盤算,哪怕拿下了部分皇城司這等依靠監聽監視得來的消息,自己之前竟然從未想到宮中原來還有一股勢力。若不是二皇子突然惹上沈逑然……
楊隨突然想到了安玉,冥冥之中他和安玉就好像注定要走到一起,她不知不覺地就參與到自己的生活中和秘密裡,楊隨並不排斥。隻是……
楊隨坐直身子拿上今日的折子重新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安玉想當女老板的想法怕是要夢碎了。
——
連續幾日安玉都沒閒著,拿上禮信跑去了對麵朱嬸嬸的鋪子,請她交給時靜,時靜已有身孕,好些日子沒來鋪子了。然後又跑去學堂見了顧一清。“夫子!”安玉特意來的晚些,正好學生都已下學。
見到安玉的顧一清明顯驚喜萬分,連忙招待安玉坐下,並吩咐書童將糕點飲子端上來。“夫子,您可真疼我,這可是我最愛的紫蘇飲子。”安玉受此照顧,樂得美滋滋,這還是自下學後從南邊回來第一次見夫子。
“不疼你疼誰?跑去荊湖給我寄了這麼多封信,還替我搜集當地地圖誌,我就應該最疼你。”顧一清看著眼前的安玉,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夫子您也知道,這次去得不巧,南邊起義耽誤我很多時間,不然我還能給你找來更多,說不定縣誌我都能給您捧來。”如今安玉在顧一清麵前反倒沒了師生的客氣,玩笑的時候竟也像一對母女一般。
提到南邊,顧一清想到了自己兒子,她問安玉:“泊安去了潭縣任職,來信說正好是你外祖家,說你還去縣衙裡幫了一段時間的忙。你可感到收獲?”
安玉正覺得和顧一清之間有些孺慕的氣氛,就被這提問打斷,安玉心裡歎了一口氣,這是又開始點我名了。
“潭縣是潭州府直轄最大的縣城,不僅市易繁華,環境也很好。我去了架閣庫看了好些書,真的多虧景官人。”安玉沒有隱瞞她和景泊安之間的接觸,在顧一清麵前的偽裝,隻是自作聰明罷了。
“泊安可還安好?每每來信,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可甫一上任,哪有那麼容易。我怕他遭受欺淩卻不能開口,他一個人去了這麼遠的地方……”顧一清還是流露出一絲擔心。
安玉想了一下,對顧一清說道:“縣丞年紀大了,卻很好相處。景官人剛上任時,總會帶著小廝去田野鄉間,市集鬨鋪私訪,縣丞對此大為讚揚。就是縣尉脾氣火爆,行事有些魯莽,剛開始不信任他。可經過起義事後,知道景官人頗有擔當,也就服氣了。”安玉隱去了她和景泊安之間因為起義而陷入危險的事情,其他的全都如實相告,隻為顧一清的愛子念子之情。
“我知泊安才學匪淺,可真到了事上,免不了作為母親的擔憂,讓你見笑了。”顧一清平日清冷淡然,絕不多打聽一件事。可如今到了自己孩子身上,還是麻煩了安玉。
“您是我的夫子,也是景官人的母親。您關心了我,就更應該關心自己的孩子。”安玉回到,想想景泊安在桐嶺的遭遇,還是有些唏噓,於是又跟顧一清講了一些旁的事,讓她安心。
“如今我也多做不得什麼,隻盼泊安平安就好。”顧一清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她看著眼前的小娘子,懂事機靈也體貼,不漏痕跡地安慰自己,顧一清心裡暗歎,可惜了,可惜這沒有緣分。
從學堂回來,正好是晚飯時間。回到旅店的安玉正想進後廚看今晚都吃些什麼,知事先生卻告訴她,安如山已讓後院擺好了桌菜,正等著安玉回來。
安玉以為今晚又是一頓大餐,一蹦一跳地回了後院。踏進後院堂屋,安玉便覺得有些不對。安如山手邊放了壺酒,甚至屋裡已經開始有股烈酒的味道。因為娘親不喜歡聞見酒味,安如山私下吃飯時,從不喝酒。娘親和安柏坐在桌前一聲不吭,看見安玉回來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安玉敏銳,她看了看安柏,臉色複雜,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正如屋內此時氣氛一般。安玉小心翼翼開口:“可是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