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琴覺得都城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隻是隱隱約約感覺到都城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直到她一次親自將商隊送出城外她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都城城門處守衛變了,以往從來都是嚴進嚴出,可現在進來的鬆,出去的反而更嚴,尤其是他們商隊出城時,光是搜查和盤問便來了兩波官兵。
商隊的人對此並不敏感,他們常年接受盤查,一路上比都城更嚴厲的城防多的是。可一直在都城的宋心琴卻知道,這樣的盤查極不正常。
大聿雖然連年戰事不斷,可商貿一直繁榮,商隊絕不會這樣被搜查。宋心琴找個城門邊的茶鋪,觀察了一上午,確定自己感覺沒錯,城門這邊的防衛果然奇怪。
起初宋心琴以為是北地起了戰事,可商隊卻按照行程平安歸來,沒有一個人北地又起了戰事。安玉的書信也平平淡淡,絲毫沒有提及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宋心琴這才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既然北地沒有戰事,那便影響不了自家的生意,商隊這邊既然不會有大問題,那自己便不用太過於擔心。
過了年後,一天宋心琴正在鋪子忙碌,不想沈逑然突然上門。宋心琴很是驚喜:“沈夫子,你怎麼來了?”
沈逑然身邊跟著一個陌生的婢女,看起來跟安玉有點相似,高瘦又像個練家子。沈逑然環顧這間鋪子,仍是之前在學堂時那般親切:“叫我逑然就好。”
將鋪子仔仔細細看遍,沈逑然讚歎道:“如今你也是個能乾的女商人了,這鋪子真不錯。”
宋心琴得一次沈逑然的誇讚還有些竊喜:“嗐,隨便整整,也就小打小鬨。”
沈逑然去北地不是傳開的消息,宋心琴對北地的布匹生意有沈逑然參謀這件事完全不知情。也正因如此,每當沈逑然對店裡生意提出一個新點子時,宋心琴總是覺得很驚喜。
為何沈逑然經商也這麼厲害?無師自通自成一派。
自這以後,沈逑然隔三差五便會來鋪子一趟,兩人的關係也比以前更緊密。有時沈逑然還會帶著宋心琴去義堂看看,結果宋心琴看完那裡的姐妹們,非要將她們的繡品放到鋪子裡賣,還每個月定時給義堂送些布匹供她們使用。
這樣的日子平淡卻也正常,隻是沒過幾個月,晚春之際,沈逑然來鋪子的次數便明顯減少,好不容易見到她,眉眼之間也染上些愁容。
宋心琴關心過,可沈逑然卻擺擺手什麼話也沒說。
而後,事態發展的極快,宋心琴很快發現,都城的城防變嚴不再局限於城門,商街、汴河、甚至曹門大街的氣氛都沒有以往鬆快。
皇城司抓了很多人,這也導致坊間對他們的流言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宋心琴剛想打開鋪子營業,卻發現這條商街上空無一人,幾十個人官兵來回巡邏。
宋心琴忙把鋪子關上,時不時地透過窗子縫隙觀察外麵,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整天。這夜本該是燈火通明的商街暗得如此明顯,一天一夜過去,淩晨時分官兵突然全部撤走,緊接著便傳來二皇子登基的消息。
可是,以前的官家呢?
宋心琴百思不得其解,城內沒有敲鐘,也沒有傳喪。她開始感到後怕,因為唯一的猜測便是那受製管禁的一整日,都城內兵變了。
緊隨其後的便是都城完全成了禁城,百姓一旦公議朝堂,等待他們的便有可能是被拉走砍頭。
更讓宋心琴疑惑的是,入了夏都城突然傳出沈逑然要與二皇子訂婚一事。作為老都城人,宋心琴知曉太子與沈逑然的過往,二皇子為人紈絝惡劣,沈逑然是絕不可能同二皇子心意相通的。
宋心琴總覺得心慌。
於是她想儘辦法將不明顯的話語寫到信上,通過商隊傳遞給安玉。朝堂變了天,北地必受牽連。安玉還在那裡,安伯父又在軍營,萬一真的戰事四起,得讓他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宋心琴冒著風險將信件縫在了布匹裡麵,極其嚴密,出了都城城防果然沒有引起守衛的注意。
本以為給安玉送個信是讓她心裡有個數,卻不曾想安玉直接跑了回來。
講完這一切,宋心琴拉拉安玉的胳膊:“你就這麼跑回來,是不是說明這事鬨得挺大的?可我也沒聽家裡商隊說北地有什麼亂子啊?”
安玉想起路上楊隨給她透露的消息,感覺這裡麵的情況或許比表麵上看到的還要嚴重。
安玉不願宋心琴摻入太多,隻能讓她不要太過擔心:“這段要是運貨,讓商隊小心些,不行就再去聘點鏢師。我之前在武館認識一個娘子家裡就是做鏢師的,你可以去聯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