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淩國內,建安二年冬,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天色漸晚。
此時偌大的房間裡癱坐著一個女人,眼神空洞的看著門外,好似雕像一般,她一時想起,年少時哥哥送的匕首,那時的少年眉間滿是笑意,他說“嬌嬌啊,要是哥哥不在身邊有人敢欺負你,就用這匕首刺他”。
這匕首從未離開過沈韻的身邊,想到這沈韻緩緩的從腰間摸出匕首,嘴裡喃喃道,“是嬌嬌不好,殺不了害你們的人,嬌嬌這就去陪你們”說著把匕首刺進了心口,她想夜浩楠也許對她還是有些情意的,至少給她留了最後的尊嚴。
可這些和家破人亡相比,更顯得像個笑話。她不甘心啊,不甘心滿腔的愛慕到頭來隻是利用,她永遠也忘不了爹爹娘親被萬箭穿心的慘狀,也忘不了夜浩楠踩著哥哥的腦袋笑著對她說“沈韻啊沈韻,你千方百計想嫁給我,這樣的結果可還滿意?”
他明明是對著她笑,她卻隻覺得渾身冰冷,沈韻從未想過夜浩楠溫潤的外表下竟有這樣殘忍的一麵,她以為夜浩楠隻是不夠喜歡她,不曾想他竟這樣恨她。沈韻跪著苦求他“求求你,夜浩楠我求求你,放過我哥哥吧,我父母已經不在了,我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話音剛落,夜浩楠一劍刺進了沈昱背部。沈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倒在血泊裡的哥哥,她聲音嘶啞地哭喊著,卻再也沒有人在她麵前輕喊著“嬌嬌”,這世上愛她的人都不在了。
她到底都做了什麼,為了嫁給夜浩楠差點與父親母親決裂,害得家人慘死,自己也不得善終。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定然不會不聽他人勸告,不會信錯人,會保護好爹爹娘親,還有護他至死的哥哥。
沈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這一生短短十六年,過得高高在上,她是沈國公府的嫡女,受儘寵愛,從未有過得不到的東西,愛慕的郎君是東淩城最耀眼的少年,縱然他眼高於頂,對她不屑一顧,她依然嫁給了他,卻落得如此下場。
夜浩楠,那個她愛慕了許久的人,褪去溫潤的外表,不過也就是一個不得寵的宗室子弟,他想要權利,想要功績,可這些明明他都可以得到,名正言順的得到,可他卻用了最殘忍的方式,也許他是厭惡極了她。
都說人死前會把過往在腦海中過一遍,沈韻想她是死了吧,她這短短的一生,也沒有多少可回憶的,唯獨父母和哥哥的死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釋懷的,對夜浩楠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了。
沈韻感到頭痛欲裂,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沈韻嘶啞的說道,床邊的丫鬟驚喜的喊到“沈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王爺守了小姐一夜,現下才讓醫官催著去休息,奴婢這就去稟告王爺”。
王爺?難道這是夜浩楠的地方,她還沒有死?沈韻這樣想著,心裡的恨意像是要湧出來一般,那邊丫鬟剛出門就碰見了坐在輪椅上的平昌王蕭塵,隻見來人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皮膚白皙略帶病態,一襲白衣更襯得男人儒雅俊朗,“隻可惜身子不好”,丫鬟心裡想著,忙屈膝喊到“王爺,沈小姐醒了”。
蕭塵略有些慌張的讓小廝推著進去,此時沈韻握著手裡的匕首恨恨的想著怎麼才能殺了夜浩楠,不料蕭塵推著輪椅進來了,沈韻一時有些呆滯,竟忘了手裡的匕首,“沈小姐,匕首鋒利,小心傷著”蕭塵輕聲說道。
是了,他是蕭塵,本是少年才俊,隻可惜一次意外重傷,便成了這個樣子。這樣想著才知道丫鬟說得王爺竟然是他,那自己是怎麼回事,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此處是蕭某的彆院,蕭某路過梅山,恰巧遇到暈倒的沈小姐,不得已才讓沈小姐來此醫治,沈小姐可還有哪裡不適?”蕭塵緩緩說道,蕭塵溫潤的聲音把沈韻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沈韻這才想起,父親母親疼愛她,從未限製過她的自由,得知夜浩楠在尋一株靈芝,便甩開丫鬟自己想去試一試,結果摔了下來,暈了過去,是平昌王路過救了她並把她送回了府上,這是去年的事,可是她不是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像是夢境,難道她竟又回到了去年,沒有嫁給夜浩楠的那一年?想到這沈韻激動的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嚇得蕭塵忙說道“沈小姐還是把匕首放下吧,莫傷了自己”。
沈韻這才回過神來,把匕首收回腰間,竟摸到腰間的靈芝,是了,她雖然摔了下來,靈芝卻是采到了,沈韻拿出靈芝遞給蕭塵“王爺救命之恩,沈韻感激不儘,這靈芝是極難尋之物,或對王爺的傷有效果,還請收下”蕭塵愣了愣接了過去,“蕭某收下,謝過沈小姐”蕭塵心想,若這樣你心裡能踏實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