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懵了半瞬。

他們互相看了看，而後又仔細觀察剛才總結出的資料，逐字逐句翻閱，愣是沒找出什麼問題。

吳熙熙撇了下眉毛，忍不住問道：“是我們遺漏了什麼嗎？”

鹿拾搖頭：“也不算是。”

“隻是幾乎沒有人……能把數十萬場海選試戲全部看完而已。”

她一邊說，一邊拜托吳熙熙將官博發布的晉級視頻投到大屏幕上。

“聽說參賽選手要拿到三個通過，才有機會晉級？”像是再度確認般，鹿拾側過臉，和吳熙熙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

鹿拾話裡有話道：“那如果……晉級的選手根本沒參加海選呢？”

“？？？”

“這怎麼可能？”凱文率先脫口而出。

精心修飾過的濃密鋒眉，登時擰在了一起。

吳熙熙同樣怔了怔，但很快回過神來，嘗試理解鹿拾的意思：“你是想說，有人偷偷往裡麵塞了名額？”

“差不多。”鹿拾點了點頭。

她摸索著拿起遙控器，向助理芃芃詢問過該如何操作後，便開始播放視頻。

最後在兩分十七秒處按下了暫停鍵。

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張清純甜美的臉，仿若一朵濯清漣而不妖的新綻初荷。

初荷之上，眉目輕施粉黛，嘴唇不點自紅。

柔美的身段外麵，則披了襲冷白色仿古裙裝。輕盈的足尖在兩三秒鏡頭內急速回旋，裙擺翩翩飛揚，像一幅潑灑而成的淋漓水墨。

畫麵右下方，選手的名字隨之一閃而過——

「纓寧」。

果然是那兩個再熟悉不過的字眼。

走出地鐵口，第一次看到晉級視頻的時候，鹿拾就恍然認出了這張臉。

凝視著屏幕，她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眸底的光影明明滅滅。

“你確定這姑娘沒參加海選？”凱文審視著畫麵裡的鹿纓寧，語氣仍不確定。

參加海選的選手，想從外形入手去模仿素霓裳的不在少數，因此幾乎各個身著白裙。

而剪輯鏡頭一閃而過，看不清背景，所以並不能審視出鹿纓寧究竟是不是在海選現場錄製的這個片段。

不排除是後期補錄，或者從彆處隨便剪了點兒跳舞的素材過來。

但也說不好。

聞言，鹿拾點了點頭，弱柳扶風的聲線裡透著堅定：“嗯，非常確定。”

據她所知，鹿纓寧這陣子正在全心全意地準備舞蹈比賽。除了在練舞室和家之間兩點一線以外，她哪裡都不會去。

畢竟按照小說設定，鹿纓寧是個名副其實的乖乖女，從來不會違逆父母的囑咐。

她們的母親趙女士是舞蹈演員出身，長得明豔漂亮，身材清瘦姣好。

憑借優越的外在條件，趙女士參演過幾部戲劇，當年在熹城算是小有名氣，鹿父鹿偉正亦是她的影迷。

可惜趙女士沒什麼事業心，隻想趁著年輕貌美時，趕緊挑個金龜婿嫁了。從此做上養尊處優的闊太太，下半輩子生兒育女，衣食無憂。

如願以償地，她嫁給了鹿偉正，做了闊太太，抱養來鹿纓寧這麼個聽話懂事的女兒，小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她當然也想讓鹿纓寧快活。

於是在趙女士的規劃下，鹿纓寧同她一樣，從小就開始學習舞蹈，鑽研化妝和護膚，精心管理著自己的身材和臉蛋兒。高中畢業考上舞蹈學院後，更是迅速被塞進了娛樂圈。

先成為舞蹈女神打出名氣，然後轉換賽道，參加綜藝、出演影視劇爆紅賺名望，最後再從幾位外貌家世都無可挑剔的男主角裡擇一人做良婿。

這就是趙女士為鹿纓寧鋪設的光明道路。

因此按照計劃，鹿纓寧現在正全力準備一項重要的舞蹈賽事。這是讓她聲名鵲起的第一步，斷不可能分出心思去參加素霓裳的海選。

八成是有人給她塞進去的。

至於具體是誰，鹿拾心裡已經有了懷疑對象。

……而且不止一個。

凱文認真地端詳鹿拾一番，見她神情堅定，便轉頭向吳熙熙囑咐道：“如果這件事屬實，那確實是個突破口。”

吳熙熙點了點頭：“沒錯。如果以此為由頭向節目組發起質疑，那輿論自然會倒向節目組的對立麵。”

儘管鹿拾被淘汰的事，和空降選手霸占名額的事，這二者之間並沒有明顯的聯係。

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節目組產生不滿的人，十有八九會選擇站在鹿拾這邊。

屆時輿論必然會輕鬆反轉，甚至不需要花費一分錢去購買水軍。

自來水就足夠了。

這樣想著，凱文猛地一拍大腿，神情逐漸興奮：“妙啊，真是太妙了！”

隨即指揮幾位下屬：“既然有了思路，那還不趕快去寫公關稿！”

“已經在寫了。”芃芃推了把黑框眼鏡，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飛速敲擊，幾乎要敲出火星來。

凱文還不滿足。他捋了把油光瓦亮的發絲，轉身向鹿拾道：“太厲害了，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頓了頓，又驚歎道：“你該不會把所有海選視頻都看了一遍吧！”

那得是多大的工作量？！

聞言，鹿拾冷靜地搖了搖頭：“當然沒有。”

“我隻是熟悉她的行程而已。”

“行程？為什麼？”凱文攏了攏逸散著花果木香氣的小香風外套，不解地脫口而出，“難道你是她的助理嗎？”

思及鹿拾的年齡，他又改口道：“或者……你是她家傭人的小孩？或者是同學？”

凱文明顯能看出來，「纓寧」裡的“纓”字，並非那姑娘的姓氏。

依照他的經驗，如果在綜藝節目裡隱去姓氏或者采用化名的，要麼非富即貴低調行事，要麼就是重回新手村虐菜的滿級大佬。

需要塞名額才能進來的，大抵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