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行。”
夏璃聽到這聲沒有感情的電子音,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她今天要來麵試的這家公司,是國內知名的VC機構——QJ資本。這所公司幾乎很少招收本科生,但今年因為新設了一個部門,專注於TMT賽道,這才首次招收本科畢業生。
而這次麵試也決定了夏璃的“生死”。
至於夏璃為什麼將一次麵試看的這麼嚴重。是因為這次麵試代表的不僅僅是一份工作,而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脫離父母期望真正做自己的機會。
夏璃的父母都是資本市場上搞錢的老手,連大她三歲的哥哥夏瑜也剛從MIT讀完碩士回國,加入了自家的公司。這種家庭裡,夏璃隻有兩種選擇,要麼搞金融,要麼被他爸他媽收拾服帖然後搞金融。
天知道,她從小就最討厭數學了!
還好夏璃知道曲線救國,她準備去M國讀研!隻要離開爸媽魔爪,到時候一出家門,還不是天高任鳥飛!但前提是,她得向父母證明自己獨立生存的能力。證明的賭注就是——這次QJ資本的實習。
按照夏老爸的原話說:“從小你所有的事情不都是靠我和你媽給你搞定?”這大概是每一個能乾的父母都會給自己兒女說的話了。不得不承認,有了家庭的支持,才有了夏璃的今天。
可是,其他的什麼都可以妥協,比如考什麼大學,學什麼專業,穿什麼衣服這些事情,可以聽爸媽的話。但唯獨關於之後一整個人生的事,夏璃實在無法妥協。
於是她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反擊”,信心滿滿地和老爸打了一個賭: “那我這次不靠你和我媽,向你們證明我有靠自己吃飯的能力。你們也要相信,我有能力負擔我接下來的一生。”
夏老爸看著突然雄心壯誌的夏璃,笑著摸了摸夏璃的頭:“我家姑娘是不是談男朋友了啊?怎麼這麼反常?錢不夠給爸爸說——”
夏璃把自己的頭從夏爸爸的魔掌裡“拯救”出來,堅定地說:“爸,你說吧,怎麼證明我有能力照顧自己?”
夏爸爸看著難得對自己的選擇堅定了一回的夏璃,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地說:“有個很不錯的公司最近招人,你去試試,你要是能成為正式員工,我就認可你的能力。”
夏璃看著鬆了口的爸爸,興奮地說:“你說的,不能反悔!我要是轉正了,你就讓我去M國!”
夏璃此時還不知道,她已經邁入了老爹深不見底的坑中。此時的她,還在為終於獲得了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而開心。
*
“叮——電梯到達。”
夏璃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握拳告訴自己: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她下半輩子能不能脫離該死的金融,就看這回了!
夏璃麵帶得體的微笑,邁入QJ資本的大門。
“我叫夏璃,畢業於p大經濟係,本科績點3.8,獲得過國家獎學金。大四通過了CFA一級的考試,雅思8.0,用英語做工作語言沒有問題。我還在校內擔任過學生部門的領導人,對於協調人際關係有一定的心得·····”
對麵的女麵試官點了點頭,用標準的美音說:“Please briefly describe how the TMT industry is valued”
夏璃深吸一口氣,腦海中迅速地浮現各種估值方法,然後她有條不紊地回答道。
“VM index and real option method are applicable to enterprises in the concept period.” “For unprofitable companies, see PS”“When the income tends to be stable, the use of PE / PEG valuation aims at profit······”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麵試,分彆考察了她的會計、金融相關的知識,知識麵之廣,是夏璃從沒見過的。
答到最後,夏璃感覺她的大腦運轉已經明顯變慢了!就像連續做了十幾個小時數學!
蒼天呐!你們找的是實習生嗎?是CFO吧!
最後還是那位女麵試管點了點頭,說了句:基礎不錯。就讓她走了。
*
走出了QJ資本大廈的夏璃,像一朵被無情摧殘過的小花,整個人蔫了吧唧的。
這時她的電話叮叮地響起來,她機械地接了起來,老高的大嗓門順著電話飄了出來。
“Elena!你人呢?死哪去了?今天的live你忘了嗎!!!”
夏璃一個激靈,看了一眼手機的日期,4.9號!今天應該去blue moon唱live的!都怪這該死的麵試,她忘得一乾二淨。
夏璃立刻衝著電話喊:“我就到了,還有十五分鐘!馬上!!!”
“行,十五分鐘看不到你人,今兒個酒水你全包了吧!”
夏璃掛了電話,衝到路邊打了個出租車就往blue moon趕。
半個小時後,出現在老高麵前的夏璃,氣喘籲籲地說:“咋樣?我沒遲到吧!”
老高看著麵前穿著職業套裝的夏璃,藍色襯衣和白色包臀裙,顯得她腰盈盈一握,五厘米的高跟鞋把她的腿襯托地更加修長,精心打理過的大波浪卷曲成嫵媚地弧度。
老高不由自主吹了個口哨。吊兒郎當地說: “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女人,去約會?”
夏璃看著腦子裡隻有這點事的老高,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麵試。”
老高了然地說:“你家老頭又逼你了?你就是蠢,信了你爸的激將法,以為上了P大他就能放你追逐夢想?天真了吧少女!你就應該像我一樣,考都不考,老頭子說什麼我都反正來。他不就懶得管我了。”
夏璃想起來之前被老爹忽悠了地這茬事情就生氣,她沒好氣地說:“行了行了,我知道我蠢,彆說了行不?就這點事你都說了我多少回了!”
老高是這家blue moon的老板,也是她發小。
除了老高沒人知道,表麵上看起來文靜乖巧的夏璃,其實是一個地下搖滾樂隊的主唱。
隻是樂隊在她大二的時候解散了,那一陣子的夏璃極其頹廢,感覺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天天悲傷春秋。
老高看不下去她這副要死的樣子,給了她一個機會,每個月到他這裡唱live,慢慢地夏璃還唱出了名氣。竟然有了些“粉絲”,連帶著老高的酒吧生意都好了不少。
這一唱,就是兩年。
夏璃在後台迅速地換好了演出的衣服,帶上了五顏六色的假發片,化了一個親媽都認不出來的煙熏大濃妝就上台了。
上了台,她就是Elena。是為舞台而生的Elena!
“今天我給大家帶來一首老歌——《勇》,希望大家喜歡。”
Elena站在舞台中央,全場的燈光滅了,一片漆黑中,隻留下了她身後的一束追光,讓她就像是黑夜裡走出來的妖精。
貝斯和吉他聲響起,沙啞的女聲帶著獨有的顆粒感,堅強又不失柔情地訴說著一個個故事。
“無人可擋我路,千軍萬馬都直衝······”
“旁人從不讚同,連情理也不容,仍全情投入傷都不覺痛。”
“如窮追一個夢,旁人如何激進,亦不及我為你那麼勇······”
*
台下的鐘於野坐在吧台旁,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伴隨著音樂,輕叩酒杯地邊緣。
酒保看著男人被藍色燈光照亮地半張臉,棱角分明,眼窩深邃,他極黑的眸子被身後的冷光照亮,更顯得疏離。
修長白皙的手指沿著酒杯邊緣摩挲,酒保看著那雙手,吞了一下口水。
男人著休閒針織衫,隱約還能看到發達的胸肌和手臂線條,以及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這男人身材真好。
Gay圈天菜啊!他要不要去問個電話號碼?
正在酒保胡思亂想時,“天菜”開口,指著台上唱歌的女子問他:“那是誰?”
酒保捂住即將尖叫和流“淚”的嘴,這是什麼磁性低音炮!他已經被迷的七葷八素,腦子裡裝的全是黃色廢料了!
人這一輩子,睡不到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意思!
鐘於野看著酒保迷離的眼神,以為音樂太吵酒保沒聽到,於是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台上唱歌的那個女人,她是誰?”
回過神來的酒吧連忙回應“天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