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走的是憂情道。”
她心中警惕心拉到最高,茶言茶語:“陸姑娘也在?正好,我遇見了莫少白,他受了重傷。陸姑娘不若跟著我哥哥一同過來吧。”
說罷,蘇清魚便掐斷了傳音符。
而沈棄聽到莫少白的名字,心中一頓。
想到蘇清魚正在和莫少白待在一起,他心中有幾分微妙的不悅——
方才在苦厄海之中,他看到的便是這兩人。
不同於他當初金丹時的粗淺,如今他修為臻至大乘,臨近飛升,哪怕未曾深入修習推衍之術,他也能窺見天道的一角。
踏入這苦厄海之中,他便看見了……
蘇清魚的前世。
在一處冰雪紛飛的山洞之中,蘇清魚媚眼如絲地摟著一名衣衫不整的男人。
他認不清男人的臉。
卻聽見她喊這男人,少白哥哥。
沈棄看著這二人意亂情迷地交歡,神情平靜。
很奇怪。
隻需一眼,他便知道,這不是蘇清魚。
眼前的這個女人和蘇清魚不一樣。
蘇清魚的聲音沒有這麼甜膩,她也不會像這女人一樣妖嬈。
就算這兩人的外殼一模一樣,內裡裝著的也不是同一個靈魂。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渡過這苦厄海時,他眼前的畫麵,忽而變成了漫天的大紅色。
紅綢掛了滿屋,喜燭搖曳,溫潤的燭光中,少女一身大紅嫁衣,披著蓋頭,坐在了床榻上。
她即便是坐在床榻上也不老實,好幾次伸手偷偷將蓋頭掀開,溜到桌邊,吃了幾口糕點,又喝了茶水。吃完喝完,擦了擦嘴,若無其事地又回到床邊坐著。
沈棄望著她,目光柔和。
這定然是蘇清魚。
她改不了這性子。
他教她看書時,她便喜歡看著書摸去吃東西,還躲著他,不想讓他看見。
忽而有一男人進入了這房間。男人身形高挑,穿著喜服,麵上喜氣洋洋,撩開了她的蓋頭。
少女聲音清甜地喊他:“少白哥哥!”
沈棄如有雷擊。
……是了,她穿著喜服。
她要成婚了。
她竟要成婚了!
滔天的怒意忽而猶如急浪一般朝他衝刷過來,他霎時便無法掌控自己的殺意。
他喊她名字:“蘇清魚。”
她沒聽見,依舊和男人說笑著。
男人伸手摟上了她的腰,兩人依偎在一起,越靠越近,鼻尖相貼,幾乎要親在一起。
少女狡黠地躲開,又大膽地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沈棄見到此幕,刺眼到雙眸泛紅。
“蘇清魚。”
他聽見自己喉間擠出他從未有過的極端怒意:“不許……成婚!”
這二人仍舊像是聽不見一般,卿卿我我。
他朝著莫少白舉起了劍。
他望見,眼前的少女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擋在了男人的身前:“你要對我夫君做什麼?”
夫君?
這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自己的怒意來自何處。
他不希望蘇清魚成婚。
無論此人是莫少白、劉少白、還是李少白。
他定定地看著她。
他不記得任何人的臉,當初渡這苦厄海時,他所遇到的人也都麵目模糊。
然而少女此時的麵容在他眼中卻清晰可見。
他能夠看清她額頭貼的花鈿、細眉一彎,仿佛花鈿的枝葉一般舞動。他能看清她清澈的雙眸,被這大紅的嫁衣染上了幾分風情。瓊鼻小巧,櫻唇朱紅,瓷白的麵龐染了紅暈,像是胭脂,又像是少女在新婚之夜的天真嫵媚。
他能夠看清她的每一處五官,哪怕他並未看過她穿著嫁衣的模樣。
少女護著身後男人,望著他的眉眼之中滿是倉惶:“放過我的夫君!有什麼……衝著我來!”
“可以。”
他薄唇微張,答應了她。
他道:“但我有一個要求。”
少女怯怯地看著他:“你、你要什麼?”
沈棄眸黑如墨:“我要你。”
哢擦。
所有的一切在此時破碎。
沈棄破除迷障,自幻境之中清醒過來。
他終於明白——
他不願她與彆人結為道侶。
任何人,都彆想染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