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嗒,嘀嗒。”接連起伏的心跳聲拂入耳裡,她有些無力地癱在床上,雙眼裡早已沒了從前那般辰海,代之而來的也便是從眼角蔓延開來的憔悴與失落。
今天,她19歲。
床邊的少年還在熟睡著,見她有些醒了便趕忙趴起來。
“你醒了,馬上要手術了,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帶你去吃你最愛的紅燒魚好嗎?”少年有些試探地問著,眼裡的星辰閃著光,期待得到回複。
“我不做手術。”她看著少年那對澄澈的雙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做了手術就能出院了,為什麼不做手術?”少年好像也沒有很震驚地回答著,似乎早已聽過不知多少遍這番回答。
“不做,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做了又何妨,不過就是多了幾年的命罷了,既然有人要把我召回去,我也不必掙紮。”她輕輕閉上雙眼,腦海裡儘是回憶,回憶點滴,回憶人事。
聽到這話,少年有些沉默,欲言又止。
“沒關係啦,隻要那些回憶美好的我就很知足了,真的很謝謝你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她笑了笑,緩解這那死氣沉沉的氣氛,見少年還是沒有回應,她便握上他的手搖著說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適合更好的人,你或許可以在我死後找一位比我好多少倍的女生,畢竟,跟我在一起本身就不值得。”
“值得。當然值得。”少年抬眸望著她,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地答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些不舍又像是有些解脫:“這些本就不是那麼重要,我隻是希望我死之前彆在我身上插那些管子。”她兩眼望著窗外的遠方,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哭得紅腫,她又頓了頓道:“我疼,我很疼。”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喃喃,她也任止不住的眼淚流著,流著。少年心裡就像刀絞一般痛,他用手擦下了她臉上的眼淚,捂著自己的唇極力忍住痛欲。
但她也早已沒了未來,儘管看著遠方那又怎樣,能回到以前嗎?不,她不想回到,不想回到那個每天生不如死的時候。
想到這,她又看向窗外,清風吹進屋裡,斂起了窗邊的簾角,她任憑風打在臉上的刺感,心裡卻有些不甘,清風又吹起了那瑣碎的流年,往事便如一泓清水湧上心頭,她漸漸放下心中那口氣,這時,那風又作妖吹開了放在桌上許久未翻看的那本《解憂雜貨店》,那是她最喜歡的小說,看了不知多少遍也從不會倦,風吹過後,頁碼定格在第49頁,是啊,每一位糾結做選擇的人心裡早已有了答案,谘詢問題也隻是想得到內心傾向的選擇。但她也有選擇,隻是生與死罷了,可她不會認為這是個難題,畢竟自己也隻是一個累贅。她也不想給彆人添上麻煩。
她又慢慢想起那年,那事,依稀憶起是在一個盛夏。
2020年。那年她上高三,但雙腿在一年前也就被搞癱了。但父親嫌她開銷多也便隻拿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手動的輪椅,隻不過父母從來不知道她的腿是怎麼被弄癱瘓的,準確來說是不願意聽。她父親是個混混,孩子的事從來沒管過,而她母親卻隻管弟弟,她也就像個撿來的孩子罷了,從來沒有得到過愛,也從來沒有付出過愛。
早讀鈴早已在她進校的時候打響,她沒在乎,推著輪椅走著,走著。
走到教室門口時她也便有些累了,在門口躊躇了半晌才敲了敲門,轉著輪椅進了去。
輪椅破舊的滾胎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班裡的同學被這響聲吵到便止住了讀書聲齊眼看向了她。
“許祈同學,你明天可不可以早一些來學校,雖然老師也知道你是年級第一,但畢竟我們每天都是七點半早讀的,來太晚了怕你跟不上進度,而且每天都有老師回來檢查的。”
她正想開口說話解釋,卻被老師打斷:“你快回位吧,其他同學繼續讀書。”
她難堪地左右看看,卻又感覺自己背後發涼,太陽穴颼颼地疼,她往後一瞟,就看見了平時那幾個總愛欺負自己的大小姐正盯著自己不放,還用手指了指她的輪椅像是挑釁。那幾人家裡很有錢,都是開大公司的,比起自己家裡的混混,她倒是有些羨慕。但那幾人總愛在背後霸淩她,不妨說說她的腿,也便是那些大小姐給她推下樓的,拋開家世不說,那幾個小姐可真沒什麼優點,許祈想著,便趕忙避開了幾人的眼神繼續向前推著輪椅推到了位置上。
過了半晌,許祈翻開書和大家一起讀著課本,那幾位大小姐還時不時轉過身看看她,她渾身都有些不是很自在。
是時上課鈴也終於打響,那熟悉不過的聲音讓她有些厭倦,但今天與往常卻不大一樣,老師整頓了紀律後便拍了拍手說道:“我們班有新同學加入了,他叫時淮之,希望大家可以友好相處。”老師看了看門外,過了一會,教室便進來了一位少年,少年長得頗是好看,光是眼睛就足以讓人著迷,那幾位大小姐也犯了花癡,被少年迷得神魂顛倒,但許祈還在做著預習筆記,心裡也不是多期待。
“淮之,介紹一下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