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到了。”電梯提示音的聲音打破了原本有些安靜的電梯,幾人也才放下眼神,時淮之推著許祈去了診室,前麵看病的人都結束了,他趕快跑到診室門前。
“咚咚咚。”他敲響了門,瞟見透過透明窗裡的醫生在揮手示意進入。
“您好,我是十六號。”
“先坐,說一下患者的年齡和症狀吧。”
他抿了抿嘴,然後萎靡不振地應答道:“18歲,上課期間突然暈倒,以前還流過些鼻血,其餘症狀不明。”
“好,先去做抽血和CT,做了之後拿到這裡來我做進一步的分析。”
時淮之接過繳費單去前台交了錢後推著許祈去做了抽血和CT。結果出來後也已經是一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許祈的抽血和CT化驗單出來了,家屬來拿一下。”
時淮之被護士的喊聲吵醒,轉頭望了望身旁的許祈還是沒有動靜他便有些擔心。
他接過推在一起亂糟糟的幾張化驗單看著,各項指標都顯示有些不太正常,但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將化驗單拿在手上去了五樓。
他將手上拿著有些皺皺的化驗單遞過去,然後裝作鎮定地說道:“吳醫生,結果出來了,您看看。”
吳醫生有些沉默,看著化驗單遲遲不說話,或許是怕對少年有些打擊,但猶豫了半晌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看了一下指標,初步斷定是白血病。”
見少年半天沒有說話他便又開了口:“但這隻是我的推斷,也有可能不是這樣,建議你們多去其它醫院看看,彆擔心。”
時淮之的眼神有些恍惚,一顆心仿佛被人緊緊地握住,然後決絕地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中,他某種的某些情緒翻騰。自嘲。無奈。為什麼沒有早些轉到她的學校。儘管心裡早已做好了準備卻在說出話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忍不住,他望了望窗外,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像是心裡被堵住了塊石頭,他閉緊雙眼欲言又止。他想喊,他想逃,就裝作這一次從沒有發生過那樣,是啊,為什麼要來醫院,為什麼要聽見這樣的結果,仿佛暈在輪椅上的她好似一柄刀子,一下一下地剜著他的心肺,要是躺在輪椅上的是自己就好了,就好了。他的思緒被攪成一團麻,過了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會死嗎。她會死嗎。”
“可能還有,還有一年。”吳醫生看著時淮之,有些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他半閉著眼,然後煩擾地大吼道:“她才十八歲,十八歲?”
“任何人都能選擇,可她不能了,她隻有死了,隻有死了。”
“其實也能做手術,但隻不過幾率很小。”
幾率很小,可現在對於時淮之來說,連百分之一的幾率來說也是機會,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裡一下有了光,是望見希望的光,是得到救贖的光,他上前趴在桌上有些著急地問:“怎麼做手術,費用多少?多久做?”
“十萬,你們看著辦,手術會安排在繳費後的幾周後,考慮做嗎?”
“我們做,我們做。”他臉色怔了怔 ,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說道,但很快又像想到了什麼猛然反應過來便道:“我還是先問一下她的意見吧,畢竟意願看她自己。”
“那你們先留院觀察等她醒了再走嗎?”
時淮之點了頭以表回應,他又望了望身旁緊閉著雙眼的少女,心中不禁有些哀歎。
“那您這邊先去繳一下住院費用。”
時淮之推著許祈出了屋裡,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畢竟自己才在這間屋裡經曆了恍惚,經曆了大起大落,經曆了年少時第一次如此地崩潰,他呆呆地望著地板不說話,將繳費單和費用交進了窗口。
“十九號病房一號床,已經登記了。”
窗口另側的聲音讓時淮之猛地一下如夢初醒,他趕忙點點頭笑了笑表示回應,推著許祈前往病房,一路上心神有些不在狀態,他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希望能緩解一些情緒。
到了,十九號病房。
他環顧著四周,四周一人都沒找到,也就連其餘床位的病人也不知了行蹤,他趕快將許祈抱到床上後出去找到了護士詢問情況。
他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疑竇叢生地提問道:“ 您好,請問其他床位的病人都去哪裡了啊? ”
“這個時間段病人們都去散步了,您是許祈家屬吧?”
時淮之沒有說話,看著護士點了點頭。
“其實也就是同學。”過了半晌他才又說道。
“那行,就麻煩您觀察一下病人的情況了,有任何問題跟我說。”
時淮之轉過身就要離開,卻一進病房就望見許祈已經醒過來了,許祈撐開遲久未睜開的雙眼打量著四周,打量著麵前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你是?”許祈雙眉深鎖,然後吃驚地問道,“時,時淮之?”
“是我。”時淮之一把許祈摟過懷裡,他眼底中的倦意明顯,溫暖的雙手將少女緊緊地擁在懷裡,但這個擁抱讓人肋骨有些疼了,他也想是見到了許久許久未見的故人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用擁抱來表達想念。
“我怎麼,在醫院。”許祈望著眼前的少年渴望得到答案。
“低,低血糖吧。”時淮之有些下意識地躲開了許祈的眼神,迅速地眨著雙眼。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好受一些吧。
“那我們多久回去?”許祈有些相信了,但看著時淮之閃躲著的目光有些說不上來話。
“我去問問醫生。”時淮之趕忙起身離開出了病房,整個寂靜的病房隻剩下一位初醒少女坐在床上。
時淮之關上了門,出了病房後便去了醫生辦公室。
“她醒了。”時淮之看著吳醫生有些無所謂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她問多久能出院。”
“再多觀察一下吧。”吳醫生一隻手拿著手機津津有味地刷著手機裡的視頻。
“多觀察嗎?我還沒問她做不做手術。”
“不著急啊。”吳醫生將手機放在桌上,終於抬眼用餘光瞟了時淮之一眼,“年輕人還是再耐心等等吧。”
時淮之沒有說話,轉身便要離開。
“現在就要走嗎?”
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吳醫生見他許久沒出聲便又抿了抿嘴無奈地道:“隨便你們,到時候要來做手術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時淮之有些鄙夷,打開門離開了辦公室。
“你剛剛又去哪了?”
“幫你去問醫生。”時淮之坐在與許祈對床上道,“醫生說現在就能出院了,你收拾一下吧。”
“那走吧,我沒帶東西。”許祈看著時淮之有些沉默得說不出來話便問道,“你有心事嗎?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時淮之看著許祈心裡像被堵上了石頭想說什麼卻腦裡沒有思緒,他無神地望著地板,過了許久兩人正要開門離開時才說道:“如果我說我得了絕症要做手術,你支持嗎?”
許祈明顯地愣了下,無聲地想了好久才吐出幾個字:“為什麼要舉這個例子。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時淮之俯下身看著坐在輪椅上有些失落的少女心裡不是很有滋味,“其實也就是我朋友的事情了。你彆擔心。彆擔心。”要是事實上得絕症的真的是自己也就好了。他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