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一場大災難過後,管它是什麼大災難,總之你發現大家都死了,隻有你和另外一個人還活著,而那個人正好又是你最最在意的人,沒有之一。
你會覺得,就算眼下讓你灰飛煙滅那也無所謂不是嗎?
不是嗎?
——神棍你夠了啊。再給我提阿凡達你信不信我這就去告訴你兒子說他老子暗戀我閨女。你看著辦。
——……童虎你贏了。我是說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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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父親跟兒子的稱謂什麼的都是浮雲(?)。
不過如果你認得雅柏菲卡,你一定知道把兒子叫成閨女是多大的杯具。
雅柏當然不會這樣乾。他對這件事簡直深惡痛絕。所以這也就成了杯具的起因。於是星期一一大早他理好清淺的冰藍色頭發,給診所主管打了個請假電話就直奔律師事務所。
他,要離婚。
和米諾斯離婚。
你看是不是很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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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雅柏前腳剛到,米諾斯就抱著打扮得洋娃娃一般的小阿布邊笑邊聊不知在說些什麼高興事的過來了。
風光滿麵悠閒自在得一點不像鬨離婚的。
童虎就可納悶了,雖然米諾斯結了婚就退出演藝圈,但這副風韻猶存(?)的貴公子的皮囊怎麼逃得過娛記們的〇眼?卻也沒見著他捅什麼簍子呀。不吸煙,滴酒不沾,種種花偷偷菜(?),有時候是傲慢了點,可誰讓人家是有底氣呢,隱退了做幕後也挺有手段……還喜歡帶小孩。
[爹地,阿布這樣好不好看?]
[唔我的小布最漂亮了~~]
……可真夠讓人糟心的。
一邊坐著的童虎聽著一疊聲的物資庫西就知道原來米諾斯他不僅捅了簍子,還是個巨大的簍子。
想必是不知為什麼小阿布對洋裝有特殊的愛好,米諾斯還慣著他,巴不得把小朋友弄得更像童話裡的小公主一點,這又偏偏極端的觸了雅柏的黴頭,說起來的話應該不會是為了財產的問題,那麼指不定就得是撫養權的問題了,所以雅柏才會來谘詢律師打算離婚起訴。
哦原來是這樣。
那麼可憐的小阿布大概會希望是由他爹地撫養才對。
…………………………………………哎雅柏你重點是不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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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好得令人發怵。
童虎站在路口,對麵的交通燈在他回神的一霎那很不給麵子的跳紅了。他隻好悻悻的繼續發呆。一會兒又忍不住緊緊外套。
——你說明明西伯利亞的冷風還在不計成本的四處亂刮,這陽光怎麼就那麼明媚呢。
公文包裡的文件沉甸甸的,都是些昨晚拿回去加班的案卷。他三年前從學校畢業考了律師資格證,如今供職於某個小事務所,事務所離住處不遠,按照交通情況來看,乘車不如走路,還可以順道帶早餐,多方便。
不過沒想到這小地方也挺不安寧的。瞥了一眼公文包後童虎暗歎,然後發現眼前的車龍好不容易戛然而止,趕緊橫過馬路向對麵趕去。
白禮所長是個笑嘻嘻的老頭,眉毛短得不成方圓。據說是十幾二十年前業界有名的鐵齒銅牙,現在進化到深藏不露,不過偶爾還是會牙癢一下某些上班老會優哉遊哉遲到的人。
那個人不是童虎。
那個人叫阿釋密達。
阿釋密達有詭異的眼疾,眼鏡不戴不行戴了又會一陣陣的有刺痛感,索性能閉眼的時候都閉著,有時大家在一起討論什麼案情什麼取證推理他也如此,原先坐他對麵桌的馬尼戈特就老嘲笑他你就是神棍你怎麼看都是神棍。
後來馬尼戈特由老師引薦轉行去法院了,坐在阿釋密達對麵的就換成了新來的童虎,結果相知之後兩個大男人發現除了老神在在的飲茶和互相吐槽之外沒什麼彆的共同愛好,遂成惡友。
阿釋密達在辦公室裡用很大的花盆養了棵向日葵,時不時搬出門口曬曬,久而久之那花竟長得比他兒子還高了。父子倆往那旁邊一站,就是哆來咪很有隊形的三顆金燦燦的頭。小孩名叫沙加,聽說有雅利安人的血統,一雙眸子也是碧藍碧藍的,不過跟他爸一樣習慣閉著眼睛說話。有一次童虎忍不住朝著正在料理花盆的人說身為人父還儘帶壞小孩,我要是你老婆也早離婚了。十幾分鐘後阿釋密達放了小鏟脫了手套洗好了手又拿麵紙慢慢擦乾,才踱回辦公桌前緩緩回道,我老婆要是你我連轉世為人的勇氣都要還給佛祖。
說起來阿釋密達好像從沒說過自己是哪裡來的。不過這不成問題,世界上正兒八經在工作但實際上來路不明的人本來就很多。
……您還想看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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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辦公位好像總有縈繞不去的茶香,聞著其實挺好的,但童虎總擔心是不是在哪個角落裡揶著一包好茶給忘了於是它黴著黴著好歹算是一種香氣……
算了。時候到了總會出現的。
童虎叼著漢堡把公文包裡的文件攤出來,全是整理好的雅柏離婚那件案子的資料,隨便撚了一份看看,再伸手去拿咖啡的時候發現被換成了豆漿。辦公桌後麵露出顆紫瑩瑩的小腦袋正對著自己笑。
……忍不住跟著笑!
正打算問哦小穆今天怎麼來這裡了,小朋友就像能猜中似的很乖巧的舉起手說外公帶我來的喲,外公很嚴肅的對老師說我帶這孩子去事務所見習然後就接我走掉了呢,老師的臉都抽筋了,哈哈。
童虎覺得自己的臉也抽筋了。
牽過來幫小朋友理理衣裳,這大冬天的,小孩都被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像個粽子似的,小穆那麼乖,肯定再麻煩也是自己穿衣服吧。
[童虎叔叔,爸爸出差什麼時候回來呀?]
[咦,所長沒有告訴小穆嗎?]
小孩搖搖頭。
[你爸爸到國外進修去了,還得要大半個月呢,小穆會想爸爸嗎?]
小孩點點頭。
[那小穆乖乖的,想爸爸了就打個電話,半個月一會就過去了,知不知道?]
小孩繼續點點頭,接著抓住覆在頭頂的手笑起來。
[嗯,小穆乖乖的,想爸爸了就打個電話,童虎叔叔也乖乖的,想爸爸了就打個電話,知不知道?]
然後銀鈴般的笑聲就閃進了所長室,還不忘湊個頭出來笑吟吟望他一眼。
……童虎突然就哀傷起來。
這賊孩子到底誰生的啊。
[喲,你閨女可真懂事,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怎麼辦。]
隔壁桌的阿釋密達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不陰不陽的吐出一溜話就再不言語了,盯著反光的電腦屏幕掛下兩行清淚頭都沒扭一下。
[……],童虎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偷你的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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