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萊特又重複了兩遍，身材魁梧的棕發退役軍雌教練終於反應過來。

這張二十五米外的頭環靶紙，十環直徑隻有四公分。

從視野中看去，準星幾乎完全覆蓋了靶心，靶紙卻隻在中央十環處有一個大洞。

雄蟲的動作穩定性和一致性極佳，十發子彈全部命中一點。

絕大部分通過新兵訓練的軍雌也難以做到。

教練見瓦萊特獨自一蟲，問他要不要跟靶紙合影，這麼震撼的成績，雄蟲應該是要分享到社交媒體的。

退役軍雌教練的拍照水平一般，角度選得不好，幾乎把黑發紅眸的漂亮雄蟲俯拍成了未成年。

瓦萊特並不在意，他隻把合影當成訓練記錄。

根據他查到的資料，蟲族各種射擊器的上手難度遠低於弓箭。

他之前以弓為副兵器，每日至少練習百箭，數十年練習不輟，對打出密集的散布並不意外。

教練語氣激動：“閣下真的……太厲害了！簡直比結束新兵訓練的軍雌準頭還好！”

他遲疑了一下，“容我冒昧，請問您真的是第一次使用射擊器嗎？”

得到瓦萊特的肯定回答後，教練不由感慨：“如果您是個雌蟲，我一定幫您給遠征軍團寫推薦信，您簡直是天生的狙擊手！”

瓦萊特好奇道：“可我並非雌蟲，你願意推薦我當狙擊手嗎？”

教練露出成熟雌性對小雄蟲專屬的包容微笑：“那可不行，戰場太危險了，怎麼能讓尊貴的雄蟲身臨險境呢？”

收到意料之中的標準回答，瓦萊特沒在“雄蟲能否參軍”話題上跟一個退役軍雌糾纏，他是來體驗熱武器的。

退役軍雌教練特雷弗興致勃勃，先前工作蟲有意省略掉的大威力武器，教練都仔細跟他介紹了一遍，他好奇這個雄蟲能做到什麼程度。

周末的太空激戰射擊館十分受單身雌蟲歡迎，他們大多是單身的退役軍雌，並不在二十五米的新手區射擊。

雄蟲對射擊興致缺缺，已婚雌蟲陪雄主逛街，自然也不會選雄主不感興趣的店。

新手區隻有一個雌蟲帶著同為雌性的未成年蟲崽，父子二人在遠離瓦萊特的位置練習。

瓦萊特在特雷弗教練指導下，很快將新手區的迷你手持射擊器、小型激光發射器、小型粒子湮滅觸發裝置用得熟練。

他要嘗試威力更大的武器。

特弗雷教練引他來到熟客區，七個退役軍雌將四個位置沾滿。

有的持械射擊，有的在後方閒聊。

熟客區的裝修依舊是勸退風，場地與遠處的靶子都是飽經風霜的樣子。

見特弗雷將一個容貌俊美的雄蟲帶到熟客區，其中一蟲道：“特弗雷，你怎麼把雄蟲帶過來了？這個靶子都快打空了，什麼時候換新的？”

特弗雷瞪他：“自然是雄蟲閣下要來。你們靶紙省著點兒用，我今天剛放的一摞新靶紙，怎麼就不到一半了。”

雌蟲教練並不理會何時換新靶子的問題，隻希望今天雄蟲閣下出手大方，願意辦張頂級年卡。

瓦萊特輕易分辨出這些蟲是軍雌，準確地說，曾經是軍雌。

軍雌身上大都帶有軍隊的“味道”，塞西爾也是如此，在蟲群中氣質獨特。

特弗雷教練又道：“雷爾夫，你們這幾個老會員擠一擠，給雄蟲閣下讓個位置。”

剛開口的雌蟲假裝歎氣：“果然老會員不如狗，自己換靶紙、自己裝子彈，新蟲來了還得讓位置。”

特弗雷不理會叫雷爾夫的退役軍雌，讓瓦萊特到空出來的位置體驗單蟲反物質發射器。

果然射擊與射箭有許多相通之處，穩定的關鍵都在於“有意瞄準，無意發射”，而且射擊瞄準是三點一線法，其實比全憑直覺瞄準的弓箭容易不少。

瓦萊特的射擊心態、動作穩定性、動態視力都令退役軍雌教練驚歎不已。

那群退役軍雌老會員不知何時停下閒聊和射擊，全圍在瓦萊特身後，成為掌聲叫好氣氛組。

特雷弗教練從震驚、誇讚到沉默。

他親眼看著漂亮雄蟲從威力最小的迷你手持射擊器、一路玩到民兵訓練用的單蟲反物質發射器，直到體力不支的雄蟲微顫著扣下扳機，在移動靶上打出一個堪堪壓線的十環，終於停下休息。

工作蟲引他到貴賓室休息。

射擊館的裝修經費大概全部花在貴賓室了，牆紙是新換的，牆上貼著幾張合影，沙發還算柔軟舒適。

瓦萊特打量著牆上的合影，一群軍雌全副武裝、長相被頭盔麵罩擋住，辨不出身份，背景是星艦與荒野。

不一會兒特雷弗教練親自送來些茶點，是蒙布朗乳酪栗子蛋糕和熱紅茶。

特雷弗教練致歉：“熟客區很少有雄蟲，我冒昧將閣下帶到熟客區，那群老會員平日裡亂開玩笑慣了，很抱歉影響了閣下的射擊體驗，還請閣下原諒他們的冒犯之處。”

瓦萊特不在意：“他們沒影響到我。”

特弗雷教練悄悄鬆了口氣，今天雷爾夫的言行對雄蟲並無尊重之意，自己貿然帶雄蟲到熟客區也能稱為工作紕漏。

如果這位閣下執意追究，自己和雷爾夫都會攤上麻煩，好在雄蟲並不計較。

之前在星網上衝浪時，瓦萊特在一個匿名論壇看到一個帖子，提到攝政街的射擊館也賣武器。

他喝口茶問：“太空激戰射擊館也出售防身射擊器嗎？”

特雷弗教練回道：“是的，隻是手續有些繁瑣。”

“購買者需要先通過射擊水平、射擊器結構知識及相關法律知識的考試，三項全部通過後可以向警衛局提出‘個蟲射擊器持有’申請，通過後才能購買申請許可範圍內的武器。”

“不過……”

特雷弗教練有些猶豫。

瓦萊特追問：“不過什麼？”

“希望閣下原諒我的冒犯。”

這種雌蟲麵對雄蟲的謹慎，是部分雌性的處世智慧。

“直說無妨，我不介意。”

瓦萊特神態溫潤平和，打消他的顧慮。

“那我就直說了。閣下為什麼要購買防身武器呢？首都星治安良好，警衛們敬業負責，一定會保護好每一位雄蟲的安全。”

“如果您想體驗射擊的樂趣，建議在太空激戰這樣的專業場館，我們可以在價格上給予您最大程度的優惠。首都星上除了駐軍營地，並沒有適合射擊的室外場地，更沒有專業人員，您可能會誤傷自己……”

瓦萊特不明白部分蟲族的腦回路，他犀利指出：“我可以理解為，你希望雄蟲安全，但不希望雄蟲擁有保護自身安全的能力？這似乎有些矛盾。”

“不是的……”特弗雷教練連忙解釋，“每個雌蟲都願意無條件保護雄蟲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雌蟲永遠不會傷害雄蟲……”

但雄蟲未必不會傷害雌蟲。

瓦萊特懶得去想打破這個“永遠”的條件是什麼。

他麵上仍是一副好奇又執著的樣子，堅持問：“我目前的射擊水平可以通過測試嗎？”

“完全沒問題。”

說到這個，教練語氣中滿是讚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