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伊近來愁眉不展的,陸九修又何嘗不覺得麻煩。
不久之前,閉了幾百年死關的程葉突然傳信給他,說是自己修煉過程中突然感應到後代有難,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後人,在他出關前代他庇護一段時間。
程葉若論輩分隻算是他的師伯。不過陸九修剛被老宗主收入門下之時,老宗主忙於宗門事務,對座下新來的弟子難免疏於照顧,大多數時間是程葉將他拉扯大。
也因此,陸九修與自己師父和幾個師兄弟都不甚熱絡,大多數時間都是獨來獨往。當年老宗主預感自己壽數將儘,想將宗主之位傳給弟子中輩分最小卻是修為最高的陸九修,也被他乾脆利落地拒了。
老宗主本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無奈磨到嘴皮子都快破了,陸九修仍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老宗主直罵他“寡情薄意”。
陸九修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冷清冷心的人,連他也時常覺得自己是不是比常人少了七情六欲,但這對於一位修士來說,隻會是一個好處。
陸九修今年還不過千歲,修為已經到了大乘境。縱觀修真界,這般天縱奇才,幾萬年來怕是也難出一個。
不過程葉畢竟於他幼時有恩,既是他開口,陸九修倒不介意為此費點心思。
然而,他原以為找個人隻是算上一卦再跑一趟的功夫,卻意外跑空兩次。
第一次,他算到程葉後人在玄陽宗不遠處的一處村莊附近。他到了那邊,正好遇到掌門座下首徒宋景榮,帶著一群內門弟子在那邊執行任務。
他原以為要找的人就在隊伍裡,可感應許久,都沒察覺到那群弟子身上有一絲一毫程葉的氣息。
正當他快要懷疑自己卦象之時,又出現了另一批玄陽宗外門弟子。雖然陸九修覺得程葉後人再怎麼不出息,也不至於出現在外門弟子中,但他仍舊抱著一絲希望,試著查探了一下,很遺憾,還是沒什麼結果。
第二次便是不久之前。
陸九修沉著臉走出斬日荒墟。
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卜算方麵的水平。明明他兩次都清晰地算到了對方的具體方位,怎麼就連個影子都沒捉住?
陸九修不願再在這事上浪費時間。他想起之前曾得到一件寶物名尋仙儀,尋人尋寶都不在話下,很是實用。他的掌門師兄還特地親自找上他,為了自己的小徒弟借走了這一寶物。
隻是幾年過去,這件寶物被借走就沒見還過,他問了他的好師兄,才知道這尋仙儀老早就被他的寶貝徒弟丟在了任務途中。
陸九修心情本就不是很美妙,方才宗主殿內某個黏黏膩膩的視線,更讓他感到厭煩。因此連盞茶他都喝不下了,沒多久就出了宗主殿。
——
那廂陸九修遭遇水逆懷疑人生,這邊黎昭卻是混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的。
不小心一腳踩空掉進個小黑屋,卻拿到了一堆高階寶物不說,從小黑屋裡出來還就是滿片乾元草。黎昭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就完成了宗門任務。
她將摘下來的乾元草放進承武堂給配的錦盒中,十株不多不少正好夠放。為了更好地保存乾元草的藥性,黎昭還十分好心地將沒什麼用的葉子都擼了個乾淨。
途中她跟著那尋寶羅盤走,又撿了幾個品階不高,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恰好合適的法器,帶著一身的好東西滿載而歸。
又花了小半天的時間回到玄陽宗,恰好是傍晚。
黎昭一進玄陽宗大門就直奔主峰承武堂,好在承武堂為了方便全宗門弟子,日夜都安排了弟子當值。
她去交任務的時候,恰好正輪到上次那個掌事處弟子值班。
黎昭將錦盒、兩隻順手殺的灰毛兔和自己的身份牌子放在案前,遞交給那弟子。
掌事處弟子值了一天班了,本就有點困頓,耷拉著眼皮,機械地拿過東西,翻看了幾下灰毛兔,嘟囔了聲“還不錯”,再掏出個賬本模樣的冊子,往上邊寫了幾筆。
和上次一樣,又是一陣光閃過,朝著黎昭的身份木牌鑽進後消失不見。
他將錦盒封好放在專門放置任務物品的地方,又掏出了另一本冊子,找到黎昭接取的任務,把這個任務從記錄中勾取。
處理好一切,他邊收拾冊子邊告知黎昭:“任務的貢獻分得任務發布人檢查過,才能給你。”
黎昭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回寢房。
“乾元草?”半晌,那掌事處弟子才反應過來,拿出剛整好的冊子又翻開來確認,喃喃道,“居然還真讓她完成了……”
黎昭回了寢房就開始清點自己這次的收獲。
高階護身符、一疊瞬移符、一雙烏金製成的中階掌套、兩粒夜明珠……自己暫時能用上的都被她分門彆類放好。一些不適合她用的,黎昭準備到時候拿出來賣掉。
她還拿出來一些符咒和一件軟甲,想送給鬱明明。隻是等到晚上,都不見鬱明明回寢房。
明天是月初,照慣例宗門會組織修煉相關的課程,外門弟子都十分珍惜這種上課的機會,大部分上進的都會提前做好準備。
照理說這種情況下,鬱明明不會不在啊……
正想著,黎昭就感應到了鬱明明在寢房附近。隻見鬱明明徑直打開門,走到床邊背對著往床上一摔,長歎一聲:“真舒服啊……”
話音剛落,就聽見了她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黎昭:“……”
第二天修煉課。
修煉課的先生姍姍來遲,這位授課的先生姓於名清婉,人如其名長了一張顯小的鵝蛋臉,身材嬌小,看上去好似隻有十六七歲,實際上她已有近三百歲,幾年前剛升到元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