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畫卷之中時,雖然宋景榮等人也對那些“凡人”始終保持了警惕,但也是因為他們看不出有什麼破綻,才又沒法有正當理由去阻止其他弟子。
而黎昭一開始就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隻是其他弟子當時對衍真長老有了偏見,這才導致她也被遷怒。
黎昭的理由很簡單,她不相信一個草菅人命的修士,能逃脫天道和自己內心的拷問,走到距離飛升僅差一步的地步。
而憑她從陸九修劍法中看出的劍意,也進一步證實了她的觀點。
更何況她上輩子自己就是妖修,對妖修的化形簡直了如指掌。自從她聽說那群一丈青有化形境的開始,就無時無刻不在警惕能化形偽裝的一切生物。
“可是……我之前也遇到過其他化形境的妖獸,他們哪怕幻化出了人形,也都拙劣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宋景榮皺緊眉頭,不解道,“可畫卷中的那一批一丈青,不光幻化出來的凡人和常人無異,甚至連血跡那樣的細節都不曾落下……”
黎昭解釋道:“一般情況下僅僅是化形境的妖獸,確實在化形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瑕疵。但是有些妖獸可以通過吞食其他妖或是人,來獲取他們的記憶和外貌。而方才的一丈青,可能正是習得了這種功法。”
會這種功法的妖修和妖獸一般都聚集在妖族附近,而修真界和妖族本就有著一道“界”隔開,普通妖和人都難以通過,遠在玄陽宗的弟子們不知道妖獸有這種特性很正常。
當年陸九修路過的安陽山,正是妖族和修真界交界處的一座山,也不知道他跑那麼遠路過那邊去做什麼。
解庚大為震驚:“你的意思是,這些妖蛇在這之前,是把居住在那處的凡人全都吃了,才能幻化成他們的模樣?”
黎昭點頭。
“真是……太可惡了……”解庚滿臉的義憤填膺。
然而思索了片刻之後,齊鈞似是不經意問道:“這些東西,不光藏書閣的書裡沒有,怕是我們師父都不得而知吧……”
黎昭心裡打了個突。
她在玄陽宗安逸太久了,在這方麵的警惕心一降再降,實在不該。
但她臉上依舊不動聲色:“是嗎?前段時間師父正好和我提起過類似的妖獸,恰巧遇到了而已。”
這個理由一下子就將她話的可信度拔高了不止一個層麵。
畢竟他們剛剛經曆的畫卷,正是陸九修做的,他也確實真的遇到過這種妖獸。
而若說陸九修“泄題”……
他們想了想陸九修那副天塌下來都不想管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他們更相信陸九修確實是不經意間提及而已。
回到無相峰,正好遇上了陸九修沒在閉關,而是鮮有閒情逸致地看著無相峰上特有的山野景致——全靠他幾百年不管世事養出來的。
黎昭雖然察覺到了那群妖蛇的不對勁,但仍然對這件事有不解之處,因此她選擇去問一問那幅畫卷的原創者。
“安陽山?”陸九修蹙眉,艱難地想了許久,才從漫長的閉關回憶中,搜羅出了一點點相關的記憶,“怎麼?”
黎昭簡單描述了下他們這次的經曆,而後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為什麼畫卷之中妖蛇幻化出的‘凡人’,能清晰地描述出他們被困在畫卷之中的模樣?”
也正是因為他們頭上的血跡,和那一番似真似假的言論,才哄得那一群天真單純的弟子對他們深信不疑。
陸九修聽見“妖蛇”那幾個字眼,逐漸回想起當時發生過的事情,他淡淡問道:“誰告訴你是妖蛇變幻成了人?”
“?”黎昭迷惑地問道,“難道不是?”
陸九修用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講出了一個顛覆黎昭認知的事實:“是人寄生在了妖蛇身上,仗著那點歪門邪道到處為非作歹,所以才會看起來毫無破綻。”
“若是妖獸吃了人,哪怕有了那人生前的記憶和容貌,後續也很難有人的思維,一旦脫離了死者生前記憶範疇內的事,照樣原形畢露。”
黎昭艱難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人,寄生在了妖蛇身上?”
陸九修看了她一眼,反正現在他還有點閒情,乾脆跟她講了那個畫卷的由來。
原來陸九修並不打算理會宗門的那勞什子規定,去做個什麼畫卷幻境,以供後來弟子們曆練使用。
但他一次路過安陽山,驚見有人動用邪術將自己和妖蛇結合,利用妖蛇的妖力在那一塊地方肆虐橫行。
他見不得這種惡行,又不願因為這幾個邪修而沾染上因果,因此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將這幾個邪修丟進了畫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