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楊某為他家講個孫悟空大鬨天宮的故事。話說……”
“先生先生這故事您都講了八百遍了,我們早就倒背如流。”
“先生你該不會隻會講這個吧,和那說書的也無甚不同。”
“就是早知道我就上隔壁李先生的書塾去。”
……
站在講台上的那人不再負手而立,“嘩”打開那把黑骨折扇,四個大字赫然眼前,道是:刀槍劍戟。重新往上推了一把眼下剛實興的平光鏡,一股劣質的書香氣迎麵而來。黑骨扇輕搖,如炬目光散發著神秘氣息。
“你們這些猴崽子,來吾這書塾不好好念書倒還要求起吾來。也罷也罷,如今也就小孩子還願意信那些個前塵往事。”這人雖是穿著長衫,卻好似在人間躲清閒的仙人,從未把教書當成活計。
“今日,我便來說一則天庭秘聞。想當年,戰神二郎真君與一妖猴大戰三百回合,最終妖猴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戰神大勝,天地同慶,可不知怎的,在天帝宣召表功之時,戰神狂性大發怒罵眾神,當眾將戰神冠化為齏粉。更出乎意料的是,戰神一日之內劃歸三界:仙神歸上屆、人歸凡間、魂歸幽冥,至於妖魔之族則以白鹿一族鎮於大淵,又因大淵與三界割裂故被稱‘超時空’。至此,各族互不侵犯,人族才免於落入妖魔之口。
天地秩序,大勢所趨,這也算大功一件。但誰料第二日戰神自儘,神魂消散。可眾神各司其職方保天地百年,戰神神位必由二郎真君承擔,神責未儘,他怎能消散?天庭集眾神之力重聚戰神神魂,並由天帝做主將戰神關於妖猴的記憶剝離。”
“然後呢?”前排的大眼睛小孩問。
“然後?當然是戰神繼續當戰神嘍。”這人扇子一合,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來。
“戰神為什麼狂性大發?狂性大發了怎麼還做劃分天地的好事?”這穿破洞鞋的小孩聽得倒是認真,一下就找出漏洞來。
“呃……這戰神飛升前本是凡人的將軍,他,當然是想為人族做些事情……”這人有些尷尬,像是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天帝為什麼要奪走戰神關於妖猴的記憶?莫非,妖猴就是戰神發狂的原因?”
“難不成他們是舊相識?”
“我看戰神應該是把妖猴當成了惺惺相惜的對手吧。”
“那戰神怎麼忍心讓妖猴魂飛魄散呢?先生,這其中有何內情?”這穿破鞋的小孩兒雖然功課一般,可這會兒倒像是個活脫脫的小神探。
七八雙眼睛盯著,長衫倒是不好再胡謅個理由。
“嘶,”他放下二郎腿,沉思起來,“好像是有個內情。”他小聲嘀咕,這模樣就像一位曆經世事的老者回想一件陳年往事。
“是毒,對是毒!”他猛地站起身來,那平光鏡沒反映過來似的“啪嗒”一掉,就碎的隻剩個鏡框。
“毒?”小孩子們圍上去,當然是要一問到底。
“對,是毒,”先前那副深沉模樣一晃而過,他把鏡框上的碎渣清乾淨,若無其事的把鏡框重新安置在鼻梁上,“那妖猴修為已是大成,不然怎能與戰神大戰三百回合?既然是修為大成,又怎會輕易魂飛魄散?是毒,在戰神的槍上。”
這人起身要走,怎料那穿破鞋的小孩兒一步上前攔住了他,顧不得禮數,“先生,戰神與妖猴戰三百回合,怎會突然下毒?”
講到此處,沒人注意到這人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他雖是人間唯一的半神,可到底還是受天庭束縛。天帝對此事下了封口令,再講下去,可就要落得神魂儘散的下場。此刻當然是要先溜為敬。
“那是他打膩了唄,或者想升官加爵,吾不是他,吾怎知道?”這人扒開這群小孩兒的圍堵,出門左轉,就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