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此處的黑暗被拔地而起的巨石團團包圍,外不得窺見。
在這處邊界石穀的十裡之處,是這荒漠之中唯一的人煙,名曰:戀陳村。說是唯一,當真就隻有一戶人家。
殀羽作不知此處是何族地界,便做人族打扮,又在周身散出隱隱的妖氣。人族弱小,扮作化人形的妖怪才更穩妥。
五十來歲的老嫗端來飯菜,好奇地打量來人,她的小孫子就在桌旁乖乖坐好,盯著飯菜一幅饞蟲模樣。
“多謝。”殀羽溫和道謝,卻未動筷。老嫗見他未食卻也不惱,隻是坐下來,臉上仍掛著笑。
“小哥想是來尋的什麼人或是什麼妖。”那老嫗開口,但那上揚的嘴角就是說話也不曾放下。那小孩兒也是,嘴角咧得老高,盯著殀羽,口水就淌下了下來。殀羽被盯的不自在,心下也就更加謹慎 。
“是,尋人。”殀羽還是答了,金烏十子相互感應,令羽為指,他才來到此處。
“是了,是了,尋人,這天上地下遍尋不得之人都在此處,小哥要找的人也定在這裡。”那老嫗自始至終都很坦然甚至有些得意,好似從未擔心過來人會將她同孫兒滅殺,“此處所納皆為有所牽掛,大淵穀牛棲身,戀陳村下等待。你所尋之人定在等你尋來。”
“乖孫,走了。”那老嫗不再多說,扯著她那流口水的孫子就往屋裡走。可那小孩兒仍是笑著扭著脖子,不知是饞飯菜還是在饞坐在飯菜前的人。
殀羽從未聽過什麼大淵穀、戀陳村,心中不免懷疑。可令羽確實將他帶到此處,哪怕危險,他也定要一探究竟了。
當他踏出村口,村外卻不是先前那靜無一物的荒漠。灰白色的沙礫被一股奇特的風裹攜著籠罩天地,原先毫無溫度的白光被迫在其間四處逃竄,很少有光再能穿透進來,被籠罩其中可謂是不見天日。可任憑狂風如何肆虐,天邊的黑雲仍是巋然不動,天地間也毫無風聲。
殀羽手中的令羽微微發燙,這是在給他指引。他顧不得這些,隻是淺淺的用妖力護住周身,一頭紮進眼前的荒蕪。
邊界之處,那被拔地而起的巨石團團包圍之處就是老嫗口中的“大淵穀”。
本該歸於天地或是歸於幽冥的亡魂正四處闖蕩,竭力在這個更為恐怖的世界中存在。他們還有生前的意識,卻隻是一團散發本命能力螢光的魂團,無口無眼。新鮮的魂團宛如晚口大的明珠,在這片茂密無垠而陰森無月的林中是熠熠的新星;還有更多的像是無數的螢火蟲,但卻垂垂老矣,螢火將熄。
每一處光亮都是“惡魔”的補給,明珠難活是叫黑氣生生分食的。在這裡“死”去,便是天上地下再無痕跡。此處名為“大淵”,是所有生靈、死靈的禁地。
不,無人知曉此處存在。
魔氣以魂為食,借天裂生生看在地府中撕出一個縫隙,許多之靈誤入此處,便再不得出。
為首的魔氣像是開了靈智,還懂得圍獵之術,四散開來猶如一張撲大蓋地的巨網。魔林某處,一團淡藍色的常心大小的魂團正親昵地包裹著比它大出許多的灰綠色螢光,緩緩而上,小小翼翼,熒光流轉,這是徹徹底底靈魂的交融。
那灰綠色的魂團顫抖起來,魂團不再規整,似乎是想要做一個闊彆以久的擁抱或是撫摸。
久久相融,不分你我,沒有眼神,不必言語,他們都知道那是彼此。
當年妖巫大戰之中隱忍愛戀在此刻爆發出來,灰綠色的魂團是便曾是妖族首領伏羲浩成,而淡藍色的魂團則是轉世為囚牛的金鳥老大伯瑝。
殀羽直奔大淵穀而來,而令羽則在接近此處時猛然變了方向。空中揚的塵埃愈發的大,倒讓殀羽生出離大淵穀越來越的錯覺。
殀羽重新向令羽注入本源妖力,直到令羽被妖力全部包裹都不再改變。殀羽望著大淵穀的方向,鎖著眉頭,薄唇微抿,最終還是跟著今羽指引。
大約是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看不見大淵穀了,當然戀陳村亦不能見。四周皆是塵埃風沙,偶有從地斜出的巨石,像是盤距荒漠的蛇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