殀羽頓了一下，那個名字險些脫口而出，終是答：“殀羽。”

“殀羽？”嘲風停了手中的法術，少有的正經，“倒是好名字，不過‘鯀婷直以之身兮，終然妖殀乎羽之野。’這也是悲涼。閣下是有故事的，想必是有終乎性命也要做的事吧。”嘲風也不知自己的悲從何處來，他明明不是這般重感情的龍。這妖萍水相逢竟能挑動他心中的愁緒。

殀羽始終背對著他，好像一直在專注思考此處的截魂沒骨。

嘲風說得肯定，像是心中有了答案，也不再執著殀羽的回答。

繼續法術，畫中少年便有了名字——阿羽。

“閣下多保重，山水有相逢。”

嘲風揚長而去。

殀羽手中多了一片湛藍色的龍鱗。

大淵穀中。

囚牛覺出嘲風的氣息已經離開，心知小十已將其安全帶離。在九金鳥中，他最先轉世。伏羲找到了他，並重啟了他的記憶。在緊隨而來的妖巫之戰中，他就帶領龍族給予妖族莫大的幫助。

可伏羲還是戰死，他也為那關鍵的一戰舍了這一身血肉。

之後巫族被滅、妖族元氣大傷乃至龍族與妖族的恩恩怨怨他都不在意了。兩次立世，他都為妖族而死，已然足夠。

之後的日子，不與管他是何種形態，心心念念的唯他而已。不知多少年，他勉強維持魂魂走遍了地界，見證了地界由混亂的無序，到被大巫後土開辟成也說秩序的輪回，仍是遍尋不到。

此刻，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被這片暗黑之域幾乎蠶食殆儘。灰綠色的魂團似有似無，原本真實的重逢少了幾分真切。囚牛自是無法忍受這人在他麵前魂魂散儘的。他將旅途的疲憊拋之腦後，全力散發出耀眼的熒光。

整個暗穀的惡獸似乎在這一瞬間都驚醒過來，千百倍的黑暗之氣迸發，生生切斷了他與嘲風、殀羽之間本就微弱的感應。穀中的惡獸都被這誘人的熒光吸引，饒是再小黑氣都拚了命地向此處殺來，一擁而上！

逃亡！

淡藍色的魂團不斷分出碎星般的魂魄，三兩點引誘，三兩點抵擋，剩下的輕柔地倚在灰綠色的魂團身邊，一邊牽著他在穀中狂奔，一邊悄悄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囚牛那淡藍色魂團肉眼可見的“消瘦”，他所分化的魂魄碎片在這危極機之時似有了具體的形態，一部分是威風凜凜的冷麵戰將，以身殺敵、不死不休；一部分是才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執子之手、攜手白頭。

伏羲浩成原本渙散的意識逐漸清晰。

在他對外界的感知恢複時，囚牛已成功將他帶離那場單方麵的撲殺。

身處此間，雖有相逢，但無人知曉“相逢”之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