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西,預選賽第一名是大家都“習以為常”的位置,這是巴西的舒適圈,也是紅線。
阿德應該抓住機會的。
而就訓練賽的表現來看,阿德裡亞諾的表現依然可以稱得上恍惚,仿佛支撐他在球場上的隻是本能,他缺少那股讓他鋒利的靈魂。
他本人也意識到了,但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拎著東西離開。
“阿德是有些狀態不在,不過——”吉姆對阿德更有信心,“事情發生的時候阿德多麼年幼,我想他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堅強。”他輕輕歎了口氣,阿德很少和彆人分享他內心的故事,人害怕分享秘密,不是內容多不可告人,而是交流時自己不由自主的微妙表情讓人退縮,也許在阿德心裡,他恐懼自己露出任何不安的神色,這隻會讓他想起幼年撲在鮮血直流的父親身上那樣無助的自己,他拒絕展示這樣的自己。
“他需要談談。”
“如果他願意——”誰又不願意安慰他呢?國米主席對他關愛有加,俱樂部上下也都很照顧他,巴西隊的任何人都可以對他敞開心扉,主動權一直在他,“他,我不清楚,額——,米蘭,一些對麵的內部消息,他們說他寧願喝得爛醉在醫療室躺一上午也不願意和心理師說一句話。”吉姆對阿德有一些失望,不過阿德的經曆太特殊了,他沒發責怪他為什麼沒法戰勝自己心裡的魔鬼,他知道自己甚至沒辦法想象阿德的內心。
沉默片刻後,迪甘祈禱到:“上帝保佑裡貝羅先生,我——”迪甘也沒法對阿德的‘不爭氣’加以指責,他去看過裡貝羅先生,對方是個風趣幽默的男人,他的樂觀也許是支持阿德的唯一支柱,和父親在一起的幸福感或許可以支撐著阿德一路走來不動聲色的堅強,但又怎麼足夠抵消那個日子裡轟雷般的災難和他一直害怕失去父親的絕望。
“我隨時都在裡約,希望阿德需要我。”迪甘希望自己也能給阿德一些支持,他希望阿德需要陪伴,陪伴代表著情緒可以宣泄。
“……”
吉姆和迪甘此時已經在沙灘上漫步了,但是話題依然圍繞著阿德,這也幾乎是他們的枷鎖,身為足球/排球運動員,一個在巴西不需要家室門檻的職業,他們的物質和精神滿足超過了大部分同伴,而這個職業的特殊性讓他們擁有更多‘不幸’的夥伴,而試圖拯救他們的自己總會顯得這樣蒼白。
因為沒有經曆過。
吉姆一度覺得進入教堂是件非常自私的事情,瞧瞧,他幾乎這樣幸福,成長中的煩惱和困難,當然會有,但是比起真正不幸的人來說卻依然顯得嬌氣,他不願意上帝花費這麼多時間在自己身上,‘這些小牢騷我自己就可以解決。’
他也曾經對貧民窟裡發生的無休止爭吵、鬥毆感到厭煩,看著無助的婦人抱著孱弱的孩子,頹廢的少年花光積蓄,宿醉的男人臥倒街頭,這幾乎是可以看見的惡循環。
為什麼不改變呢?
後來他明白了,改變沒有這麼簡單,吉姆自己都做不到真的改變,成為一個真正謙虛的好人,他渴望鮮花與掌聲,他有試圖為自己感到羞恥過,這讓他的內心變得醜陋,後來他接受了‘完美’的自己有一些小小的汙點。
就好像生活中需要點綴,小小的戲劇轉折隻會讓他的故事更加引人入勝,大家也接受並且歡迎更為真實的他。
如果是本來就生活在泥濘中的人呢?
任何逃離沼澤的舉動都牽動著全身,痛苦如何給抵禦痛苦給予力量,沼澤將掙紮的動作悉數吞噬,隻剩下求救的手。
當旁觀者路過,隻會感歎他的自甘墮落,並以此為戒。
所以吉姆更無法責怪那些向無儘天堂尋求慰藉的人,當惡魔迫在眉睫,你如何隻依靠一個善良之人的意誌,指望本來就破碎的內心足夠堅強?
他該如何去誠懇的靠近他們。
“卡卡和我說阿德隻想自己待著,他也不太想搭理卡卡了,唉。”迪甘也清楚,卡卡存在於阿德的理想麵,黑暗中的亮光給人希望也會刺痛雙目,複雜的情緒讓阿德難以對卡卡惡言相向,卻又不願意對他敞開心扉。
如何讓善良被接受也成了課題。
——
巴西隊的兩場預選賽吉姆隻能在家裡的電視觀看的回放,此時他需要回到米蘭城。
“安切洛蒂先生比巴西隊更需要我。”對此深信不疑的小球員喜滋滋就準備趕回米蘭。
“我看不出巴西隊哪裡需要你,看台寶貝?”塞爾瓦托則難過於他是兩個巴西球員的經紀人,但在巴西卻沒看過一場正式的,有分量的比賽。
“塞爾你可以留在這裡的。”吉姆拍拍經紀人,“安德烈亞說他會來接送我的。”
依然被認定為需要休假的皮爾洛此次並沒有被征召,舍友的離去讓他分外孤獨,此時如果說米蘭還有人會和他們幾個一樣喜歡PS,那就是吉姆了,於是他主動擔負起接送沒有駕照的吉姆的任務,在皮爾洛的設想中,吉姆都不需要自己叫,隻要讓他不經意間看到遊戲機,他就會自己上鉤。
“你一定得照顧好自己。”經紀人意思一下就決定自己絕對要看上一場正宗的巴西球賽。
“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我也可以呆在內洛。”
“很好。”塞爾瓦托勝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