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時候,茱蒂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鐘:5點49分。
他還沒從麻醉劑的藥效中醒來,蒼白的臉上覆著氧氣麵罩,十指都被繃帶包紮得嚴嚴實實,病服的領口下也能隱約看見白色的繃帶。
“我們要通知他的同事嗎?”茱蒂非常謹慎,並沒有在旁人麵前提起鬆田陣平的名字。
赤井秀一搖了搖頭,跟隨著護士將鬆田陣平送回病房。
“暫時不用,他的身份必須保密。如果有需要聯係的人,他自然會跟我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裡就行。”
不知過了多久,鬆田陣平終於恢複了意識。他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確認失明的眼睛已經複原,才暗暗舒了口氣。
他放下手臂,指尖觸碰到床單時,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手指上明顯的刺痛。所幸審訊時沒有傷到指骨,隻是一些皮肉傷,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慢慢恢複。
“你醒了。”赤井秀一的聲音從床邊傳來,“感覺怎麼樣?”
“死不了。”
鬆田陣平勉強笑了笑,低聲向人道謝:“謝謝,幫大忙了。”
他試著在心中呼喚預言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看來是先前那場殘酷的審訊耗儘了預言家的心力,他的靈魂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坦白講,鬆田陣平與赤井秀一並不熟悉——與FBI相識六年的人是預言家,而不是他自己。
在預言家和赤井秀一的多次接觸中,他也逐漸了解到了兩人的相處模式。儘管他們的立場並非完全一致,但是從個人的角度來說,他很慶幸擁有這樣一個沉穩可靠的朋友。
鬆田陣平此時太過虛弱,說話都十分費勁,聲音隔著氧氣麵罩更是聽不清晰。他抬眼看了看身旁的人,想讓對方幫忙把自己的氧氣罩摘下來,這樣交流比較方便。
“還是先彆摘了。”赤井秀一不讚同地看著他,“你需要休息。”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鬆田陣平喘了口氣,執拗地盯著他。
眸色深沉的男子與他對視片刻,最終還是拿他沒轍。“我最多隻給你兩分鐘。”
“沒問題。”鬆田陣平笑道,“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赤井秀一微微頷首。“你說。”
“幫我聯係萩原,告訴他我已經暴露了,但目前沒事。讓萩原轉告我的朋友,不用擔心……另外,請他聯係公安部的同事,安置好我的父母,以免他們被組織綁架。”
“好。”赤井秀一拿出手機,“你的手機被組織收走了?”
“嗯,我的求救信息是用係統發送的。”
鬆田陣平此刻無比慶幸自己體內有著另一個靈魂,在他被凱爾弗電暈帶回組織時,依然清醒的預言家已經讓係統安排好了一切。
“係統把我的手機格式化了,連號碼都變成了空號……沒人能再聯係這個號碼,就算組織拿到手機,咳咳……也查不出什麼。”
說到這裡,他便想起降穀零和貝爾摩德一進屋就被凱爾弗沒收了手機,交給朗姆檢查。
鬆田陣平倒是不擔心降穀零,畢竟那家夥有好幾部手機。
既然是朗姆打電話叫降穀零回去接受審訊的,那他肯定提前做好準備了,手機裡的東西也是經得起檢查的。
“你先休息,我現在就給萩原發信息。”
赤井秀一低頭看著消息界麵,指尖輕輕在手機鍵盤上按動,默不作聲地思考著幾個問題。
為什麼鬆田陣平不直接借用他的手機聯係朋友報平安,而是通過萩原研二的渠道輾轉聯絡?是因為不方便讓自己知道朋友的聯係方式嗎?還是怕自己認出朋友的聲音?
也就是說,他的朋友很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是波本,還是蘇格蘭?
發完訊息後,赤井秀一問起了另一件事:“鬆田,你的身份怎麼會突然暴露?是警視廳有內鬼嗎?”
“不,應該不是……”鬆田陣平苦笑,“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