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冒著熱氣的蕎麥麵被端上桌,清湯裡浸著天婦羅、魚糕片和海苔絲,配菜是醬油嫩豆腐和鰹魚乾片。
——長野縣的信州蕎麥麵非常有名。先前鬆田陣平詢問諸伏高明長野有什麼特色美食,對方就給他推薦了這道菜。
鬆田陣平拿著餐勺,先舀起碗裡的清湯喝了一口。大骨湯中或許是添加了魚露之類的東西,味道清淡鮮香,麵條也很有勁道。
“小諸伏說得沒錯,這裡的蕎麥麵果然很好吃。”萩原研二給他夾了一塊水羊羹,“鬆田,你嘗嘗這個。”
半透明的瓊脂內點綴著粉色的櫻花瓣,擺在青瓷碟上更顯精致。鬆田陣平吃了一口,冰涼的口感中透著紅豆的甘甜,爽滑水潤,很適合夏日消暑。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隔壁桌的少年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少女,得意地挑起眉毛。他戴著一頂鴨舌帽,黝黑的膚色讓鬆田陣平想起了降穀零。但那名濃眉大眼的少年看起來並不是混血兒,隻是膚色偏深而已。
綁著馬尾辮的少女夾起碗裡的麵條嘗了嘗,眸中掠過驚喜的神采。“味道確實很棒!跟大阪的烏冬麵不太一樣,麵條很有韌性,湯也好喝。”
“嘛,最美味的麵條當然還是在大阪了。”少年自豪地說起家鄉的美食,“大阪可是天下的台所,章魚燒、大阪燒、烏冬麵都是一絕,上次工……”
“工什麼?”少女沒等到他的下文,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少年撓了撓頭,笑嘻嘻地蒙混過關。“你聽錯了,我是說柯南啦!上次柯南他們來到大阪,都吃得津津有味。”
萩原研二一邊吃著蕎麥麵,一邊分神聽著那兩人的對話,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柯南”。
他與鬆田陣平四目相對,用眼神詢問好友:柯南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江戶川柯南嗎?
鬆田陣平同樣注意到了這個詞。他支頤著陷入沉思,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兩個人的聲音……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
日本最地道的美食,往往不在五星級餐廳,而是在街頭小巷或者鄉間野外——此話確實不假。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走出這間小店的時候,坐在他們旁邊的少年和少女也正好吃完結賬,跟著他們一同離開。
長野縣昨晚下了一場暴雨,野外的地麵被雨水衝刷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泥濘與積水。
少女與少年並肩而行,小心翼翼地繞開了地上的泥水,以免弄臟自己的鞋子。在棕色的泥土中,有一抹陰森的白格外顯眼。
“這是什麼?”
走在前方的萩原研二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妥。他走向那抹刺眼的白色,蹲下來仔細查看,暗暗心驚。
——半埋在土裡的,竟然是一節慘白的指骨。
鬆田陣平也停了下來。他取出鑒識課慣用的手套戴上,拈起那節露出土壤的指骨檢查片晌,得出結論:“這是人的指骨,泥土下麵還埋著一具完整的骸骨。”
“人骨?!”
少女嚇得後退一步,差點在泥濘地裡滑倒,又被身旁的少年及時扶住,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
少年本能地將她護在身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屍體已經變成白骨,看來它被埋在土裡的時間至少有幾個月了。我們先報警吧。”
此地位於長野縣與群馬縣的交界處,如果報警,兩邊的警方都有可能受理。
鬆田陣平聽著那名帶有濃重大阪口音的少年打電話報了警,隨後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套和證物袋交給好友。
“萩原,幫我把旁邊那棵小樹挖出來,注意彆弄壞樹根。”他說著,將屍體周邊的一些土壤裝進了證物袋。
“好。”萩原研二依言照做,也沒問為什麼。
“你挖樹做什麼?”少女狐疑地打量著鬆田陣平,“難道你是案件的凶手,想要破壞證據?”
“笨蛋,真正的凶手怎麼可能當著我們的麵做這種事?這是因為骸骨被埋在土裡,所以需要收集周邊的泥土和植物送去化驗。”少年問她,“你覺得凶手會徒手挖泥土埋藏屍體,還是使用鏟子之類的工具?”
“當然是用鏟子啊。”少女不假思索道,“雨後的泥土非常鬆軟,所以他們現在挖土也不費勁。但凶手不可能蠢到選擇下雨天埋屍,而晴天的泥土很硬,徒手根本挖不動的。”
“旁邊有棵樹,凶手一鏟子下去,會發生什麼?”少年示意她看看周圍。
少女往四周瞄了幾眼,注意到那棵小樹裸露在外的樹根一直延伸到屍體旁邊,恍然大悟。
“凶手使用鐵鏟挖土時,它的樹根必然會因此受損或者斷裂。”鬆田陣平指了指那棵樹,“目前,白骨附近的樹根都是被挖斷之後重新長出來的。我們隻要帶走小樹,計算樹根的生長速度和周期,就可以推算凶手埋屍的日期。”
“原來如此。”少女點了點頭,“可是屍體都變成白骨了,還能查到DNA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