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無事難眠,獨坐房簷下,聽清風撫欄杆,觀殘柳弄池畔。不久雨至,倚窗而立,靜聽雨打輕瓦聲。本該待雨停風止時,再與皓月對飲。奈何天漸明,困意襲來,可雨未止,隻得入眠。
dingdingdang~dingdingdang~我在一陣陣鬨鐘聲中驚醒過來。一道光順著窗簾的空隙,撒在地板上。我揉著眼睛,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恍惚間一隻仙鶴立於窗外。我推開窗,想要伸出手去撫摸它,奈何它卻如驚鹿一般慌忙逃離。望著它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它消失在天空之中。我癱倒在床上,隻是望著屋簷沉默不語。那一刻才明白什麼是無能為力。那種無力感,挫敗感壓得我喘不過來氣。就如同墜入深海一般,看不見一點點光,無法呼吸一點點下墜,最終溺亡於海底。這時日出從海平線上緩緩升起,那是我渴求過,卻未能看見的光。海麵是那麼的平靜,又有誰會想到,在海底埋葬了什麼。
風起撫鈴響,在陣陣鈴聲中,這一場虛無縹緲的夢終究還是碎了。睜眼時天已是黃昏,我望向窗外,先前在屋簷下懸掛的千紙鶴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那空蕩蕩的紅繩,映著黃昏在微風中緩緩飄動。那一天千紙鶴擺脫了繩的控製,隨著風飄向遠。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會有人擺脫世俗的束縛,隨著風,飛向屬於自己的天空。正如那離了繩的千紙鶴一般沒有束縛在天空中翱翔,再也不會被困於房簷下更不會被葬在土裡。我走到屋外,踩著散落一地的花瓣,伸手解下了那高懸的紅繩,與落花一起葬於屋簷下。我又一次疊好了千紙鶴,隻不過這一回在心底,我將它與青春一起埋葬,等待後人挖掘。或許千百年後會有人懂我那一顆心。那一刻我的青春就已經結束了。
後來我將此事說與同居好友聽,可他卻笑我愚笨,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我隻能苦笑著離開。世上怎麼會有愚笨的人,愚者隻不過是一群自甘墮落的智者罷了 。即使有,可又有誰會愚笨到這種地步,又會有誰會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呢?在聽到鬨鐘聲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一場虛無縹緲的夢。一個從來沒有設過鬨鐘的人,又怎麼可能聽到鬨鐘的聲音。我知道這是夢,但我卻不願意醒來,隻因夢中遇見的從來不是什麼仙鶴,是月光,是可遇不可求,是求而不得。是你,你站在窗邊看著黃昏,我站在遠方看著落日餘暉披在你的肩上。因為隻有在夢裡,我才有機會看看你。青春也沒有結束,我們依舊是少年。
時光如流水,一轉眼已入冬。清晨一縷暖陽撒在大地上,給冬天帶來一絲溫暖,但這一絲的暖陽又怎麼能抵擋寒冬呢?不知從何時起,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雪一片片落下,又一片片消融在大地上,雪不大,但這場雪似乎落進了我的心裡,正如三年前的那場雨一般。我踩著初冬的第一場雪,走進校園。操場上滿是打雪仗的學生,我停下腳步,看著人群中那個熟悉卻陌生的身影,雪落在她的頭發上,銀白色的長發披在肩上,隻是映著清晨的光,就已是人間絕色。這時她停了下來,立在原地。她似乎也看見了我,轉過頭,朝著我的方向,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笑容。“下雪了”“是啊,下雪了”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