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高懸。
夢,又是那樣的夢。雖未發生,卻異常真實,仿佛在昭示未來的覺醒之夢……
夢境中,高門朱漆,宴席如流水,來來往往都是慶賀之人,便是在這般人來人往之中,白清玉一眼就看到了梁羨,二人四目相對。
場景一轉,喧囂的人流消失不見,屋舍中搖曳著昏暗的燭火,梁羨雙臂一展,黑色的朝袍從他纖細的臂彎上滑落,連帶著雪色的裡衣一起,仿佛片片花瓣,層層剝落。
梁羨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殷紅,吐息急促而紊亂,猶如秋水一般的眸光氤氳著潺潺的水色,妖嬈的身段好似最靈巧的水蛇,糾纏上來,緊緊摟住白清玉的脖頸,低喃道:“快些,幫我。”
唰!
白清玉猛地睜開雙眼,四周根本沒有什麼宴飲,繁華退去,自己躺在丞相府邸簡樸的軟榻上,夜色還黑的透徹,一切都悄無聲息,戶牖之外甚至連蟲叫也聽不到。
“又是……夢?”白清玉眯了眯眼目,似乎在回想剛才那般荒唐的夢境。
夢境中昏君梁羨的意識並不清醒,應該是中了什麼藥,主動的糾纏上來,催促自己與他合歡。而最讓梁羨覺得不可置信的是,自己竟答應了昏君的求歡,二人纏綿的滾在榻上。
白清玉的眸光一頓,喃喃的開口:“果然如此,上次因著中藥混沌,並未看的真切,這昏君……竟真是雙性之體。”
“君上。”侍奉的寺人走進來,垂首恭敬的道:“今日是大司馬的七十壽辰,時辰已然差不多,君上是否要啟程出宮了?”
梁羨眼睛轉了轉,今日還要參加壽宴?他不著痕跡的淡然道:“那便準備罷。”
“小臣敬諾。”
寺人去準備車輦,梁羨趁著更衣之時拿出手機來查詢了一下大司馬,免得到時候參加宴席露怯。
大梁的大司馬,便是掌管大梁兵馬大權之人,算上梁羨這一輩,已經輔佐了三任大梁國君,是當之無愧的老臣。
大司馬姚錚,乃大梁國的常勝將軍,戰無敗績,如今已然是七十歲有餘,雖上不得戰場,退居二線,但仍然管理著大梁的兵馬大權,與丞相白清玉一個文一個武,是大梁最重要的兩個臣子。
姚家盤根錯節,值得一提的是,姚錚的孫女文姚,便是大梁第一權相白清玉傳聞中的白月光!
梁羨穿越來的這個時代,有些類似於春秋戰國,群雄並起,諸國爭霸,許多習俗禮數,也與先秦差不離。在這個時代,男子和女子的姓名是有區彆的,男子的姓氏冠在名字前麵,而女子的則是名字戴在姓前麵,且女子沒有氏,隻有姓。
也就是說,大司馬姚錚的孫女姓姚,名字喚文,所以旁人管她叫——文姚。
且文姚其實沒有正經的名字,“文”是因著文姚才華橫溢,所以才被喚作文姚。
梁羨挑了挑眉,這文姚到底是有多美,多有才情,才能讓絕世大白蓮一般的白清玉心動?他一瞬間提起了不少興趣,打算親自去看一看這位傳說中的白月光。
大司馬壽辰,國君親自登門賀壽,除了大司馬本人年歲已高,不方便出來迎接,姚家上下打開大門跪迎。
“恭迎君上!”
姚家的高門之下跪了一片,梁羨施施然從車輦中走出來,未有立刻下車,負手而立,扯著脖子環視眾人,仔仔細細的尋找傳說中的白月光。
這般厲害的人物,不見得是最漂亮的一個,但絕對是最有氣質的一個,梁羨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心想,我倒要看看,是誰……
梁羨還未想完,登時一怔,整個人難得的怔愣住,看向人群的眼神變得詫異起來。
姚家的人跪拜在地上良久,未聽到君上讓他們起身的聲音,一個個有些好奇,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瞧,便看到君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人群中的一位女子。
姚家跪在前麵的女子,大抵十七八歲的年紀,麵容白皙猶如皎月桃花,氣質溫婉而出塵,一身鵝黃的裙衫,落落大方,儀態萬千,無論放眼古今,絕對稱得上“美人”二字。
梁羨微微蹙眉,此女……竟與自己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年紀稍微輕了一些。
“你……”梁羨剛說了一個字,一輛車馬停在梁羨的禦輦旁邊,有人從車馬上步下,拱手作禮道:“卑臣拜見君上。”
是白清玉來了。
白清玉打斷了梁羨的話頭,禮數周全的道:“君上,大司馬還等著拜見君上,請君上入內罷。”
梁羨有些在意那個酷似自己親妹妹的年輕女子,回頭看了一眼,但白清玉分明是趕鴨子上架,隻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他是有意不讓梁羨與那女子說話攀談的。
梁羨也沒強求,挑了挑眉:“進去罷。”
他抬步走進姚家大門,白清玉故意落後一些,與那女子低聲道:“君上可有為難於你?”
梁羨雖走在前見麵,卻豎著耳朵仔細傾聽,便聽到那妙齡女子低聲道:“多謝清玉哥哥關懷,君上並無難為文姚。”
文姚!
梁羨:“……”怪不得白清玉一副“護犢子”的模樣,這個酷似自己親妹妹的女子,竟然是傳說中的白月光,白清玉愛慕之人,“自己”想要百般弄死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