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瑪一大早就被餓醒了,天還蒙蒙亮,但是她能聽到這條街上的人都已經活動了起來,腳步聲、叫罵聲、□□聲響成一片。媽媽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給她端上了一個烤土豆。她們兩個人一起分食了土豆,索瑪完全沒吃飽,但她隻吃了一小半,因為女王修建衛牆的徭役還有三個月才結束,媽媽比索瑪更需要食物。
“小月亮,我們今天要去修繕聖塞爾莫斯堡,太好了,從聖塞爾莫斯堡可以見到羅德城的外城,星月女神保佑,希望我能看到咱們的老院子。”媽媽露出了一個微笑,從她的目光中,索瑪仿佛也見到了往昔一家三口平靜的日子。聖塞爾莫斯堡是帝國北境衛牆上最高的星型堡壘,它小小的塔尖是用精金打造,能在夜晚發出柔和地月色的光芒,它是第四世星月女王為紀念新月教聖徒聖塞爾莫斯建造的,你可以從聖塞爾莫斯堡上俯瞰整個羅德城的外城和大半個內城,因此也被譽為北境之眼。
索瑪很想笑一笑,但她餓的幾乎沒有微笑的力氣,饑餓使她頭暈目眩,同時一種憤怒的感覺充斥著她的胸膛,她什麼也想不到,隻想從哪兒能搞到吃的。她想到了昨天的香腸,如果那個異能者已經死了,現在那個屋子就是無主之地,收屍人會清理房屋裡的有價值的東西,但萬一有剩下的呢?哪怕是半根香腸,哪怕是一小塊奶酪,也值得索瑪跑一趟了。
她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媽媽上工之後索瑪就走出了門,她很想跑出去,但是她已經沒力氣跑了,走起來也步履蹣跚。長期的營養不良似乎讓她連白天的視力都下降了,眼前一陣一陣的發白,她頭腦空空,四肢發軟,隻有能撿到一點吃的信念支撐著她穿過老街,直奔昨天的小巷而去。索瑪昏昏沉沉地往前走,來往的大人們毫不避讓她,幾次她被撞到地上,但她毫不在乎了,似乎過了沒多久,也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她終於走到了熟悉的後窗。
這一次是晴天白日,冬日的陽光溫柔地照耀進後窗,索瑪一覽無餘地看到了後窗裡麵的廚房一樣的房間。它無疑與布斯裡南格格不入,與整條小巷格格不入。簡單來講,它非常正常,像是羅德城裡的富裕人家的廚房。昨天打碎的後窗已經被安裝上,光琉璃完好無損,好像從來沒被打破一樣,窗明幾淨,白色的操作台,綠色的牆紙,是一個溫馨的裝修風格。索瑪在這附近已經送過多次貨了,她從來沒注意過這間屋子有一個這麼整潔的廚房,索瑪突然意識到,在昨天之前這個後窗像是其他屋子一樣,拉著厚厚的窗簾,遮住了屋子裡的一切。
來不及深思為什麼昨天窗簾會被打開,索瑪隻關心這個廚房裡還有沒有能吃的東西,她越走越近,急切地從台子上尋找散落的食物,很快她就找到了案板上的一小段香腸以及邊上放置的一瓶葡萄酒。好消息,不知道為什麼這間屋子裡還遺留有一些寶貴的食物,索瑪已經想要立刻打碎這塊光琉璃了,但一件事阻止了她。
這間廚房的門開了,一個小男孩從門後探出頭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索瑪。
“他看起來真好吃。”,這是索瑪的第一個想法。
這個小孩看起來跟索瑪一樣的年紀,似乎比她要高一些,索瑪覺得他幾乎是她搬到布斯裡南以來見過的最乾淨的人,他有烏黑柔順的頭發,服帖地用發膠向後梳,露出有點肥嘟嘟的小臉蛋,他的皮膚非常白,讓索瑪想到了蛋糕上最上一層最白的奶油,他的嘴唇完全不乾裂,柔嫩紅潤如同蛋糕上的草莓,他的眼睛又大又藍又有神,像是一望無際的貝蘇魯海。總而言之,他把索瑪看的更餓了。
“哪裡來的傻乞丐?”這是加西亞見到索瑪的第一個想法。
這個小乞丐趴在廚房的窗子邊上,一張臉呆呆傻傻地盯著他,似乎愣在了當場。她看起來比他要小幾歲,驚人地瘦小,一看就是鎮上的流民,因為她驚人的臟,似乎完全不考慮清潔的事兒。她的頭發似乎是淺色的,但已經油膩和打結到看不出具體的顏色,感覺她一輩子也沒有洗過頭發,她的臉更是臟的快看不出皮膚的底色,臟還不是這張臉上最大的問題,長時間的饑餓給了她青黃色的皮膚,缺少保暖的衣服更讓她的臉凍得發紅,整張臉就是青青黃黃紅紅黑黑的一個調色盤,不大的一張臉上色彩繽紛的。要不是她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長而秀氣的睫毛,幾乎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女孩兒。總而言之,她把加西亞看惡心了。
加西亞看到這個小乞丐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隨後雙手舉高,邊後退邊想離開窗邊,這是一個聰明的做法,她顯然非常饑餓,但她克製住了自己,沒有貿然地挑釁加西亞,而是看出了加西亞的不凡,選擇先撤退,她或許沒有加西亞想的那麼傻。加西亞反而上前一步打開了窗子,向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