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他們此次戰爭的總指揮。
文茫然笑著應和著,腦中想起“扭轉乾坤”的一戰,正是溫景消失的那一場戰爭。那次戰爭敵軍的偷襲猝不及防,等組織做出反擊,敵軍早已經逃之夭夭,連帶著溫景也杳無音信。
若非溫景當時當機立斷砸掉操縱台,一邊與敵人周旋一邊修複數據,最後手動引爆,順便把被敵軍控製的備用飛船炸出來,他們幾個都難逃一死。
尤其是自己,那角度刁鑽的一槍實在難防。
——完全可以說是自己救命恩人。
文茫然想著轉向窗外,宇宙廣袤無垠,要找一個人的消息宛若大海撈針,再說,他感恩溫景不假,可……他們小隊軍功一躍第一,溫景的“犧牲”占很大一部分。
重返校園,日子仿佛和之前一樣,溫景被宣告死亡的消息在他叔叔那邊沒有掀起什麼風浪,除了不知道眾人是真是假的悼念,一切都和之前一樣。
隻有文茫然偶爾待在空蕩蕩的寢室,尤其是日落十分,溫暖的霞光照射他肩上的軍功徽章時,好像總會忽然間多愁善感起來。
他在所有地方都願意大大方方的展示這份榮譽,唯獨回到這間寢室,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心虛,他眼睛沒有焦點看著窗外,右手抬起撫摸著勳章被精心打磨過的,圓潤的邊緣。
最終下定決心般把衣服一脫,隨意一扔,卻正好落在溫景床上,文茫然看著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溫景在的話,自己把東西扔到他床上,是會被狠狠教訓一頓的吧?
再次得到溫景的消息,是和人體改造組織的一個老巢被端掉的新聞一起的,原來溫景在救小跟班那次,靠著向導知識裝作向導引起了人體改造集團的注意,後來被抓住報複進行人體改造。
從哨兵改造為向導的實驗果然還是失敗了,卻沒想到被改造為向導的溫景竟然利用攻擊性極強的向導力完成了對人體改造基地的精神控製,惡戰之後不知道靠著怎樣堅強的毅力逃了回來,現在人就在醫院。
消息一出馬上就引發了熱烈的討論,想要去探望和看熱鬨的人多如牛毛,最後被移去帝國醫院,謝絕外人來訪才消停些。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文茫然一路緊趕慢趕跑到了病房,站在門口卻忽然停住了,從門口的小窗戶可以看到裡麵的情況。
病房很空,隻有一個床,配著一堆不知道什麼功能的檢測儀器,桌子旁邊放著一個杯子,看起來質量不是很好,裡麵還有半杯水……他其實一眼就看到了窗邊站著的溫景,卻逃避一般又把眼神和思維硬生生拉到其他地方。
可等溫景忽然轉過身,目光隔著玻璃接觸時,文茫然的眼睛和身體一起被定住了。漂亮的、如同寶石一樣熠熠生輝的雙眼,目光落下來,落在自己身上也是同樣輕巧的,柔和的。
看到那雙眼睛裡流轉的碎光漸漸合在一起,露出驚喜的神色,文茫然聽到自己胸腔中心臟跳動的聲音。
“怎麼站在外麵,在等我的請進嗎?”溫景說著把門從裡麵打開,剛剛一轉身就看到了文茫然,好像窗邊剛剛隱入地平線的太陽,馬上就從另一端升起了。
見溫景把自己邀請進來,掛著笑臉忙前忙後,肉眼可見的開心。他當時其實不解,隻是一個玩得差不多的朋友過來,連禮物都沒準備,怎麼會這麼開心呢?
他那時甚至早就忘記了之前在飛船上的表白。
“你過來休息吧,生病了怎麼反倒要你一個病人來照顧我。”文茫然把溫景拉到病床上坐下,“來的太急,都沒顧上買禮物,我明天一定補上。”
“不用禮物,你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那怎麼能行?”文茫然這樣回應,雖然疑惑,卻對溫景的態度不得不說很受用,被人這樣依賴、喜愛、嬌慣著,他前二十來年幾乎每時每刻都是這樣的生活,因此他早已經習慣。
溫景笑容更大,那段慘無人道的日子幾乎隻是一場夢,禮物,他在心裡重複一遍,除了父母在世那幾年,這個詞已經離他十分遙遠了。
溫景是不喜歡分享苦難的人,對於喜歡的人更是如此,他隻字不提自己的遭遇,擔心文茫然知道會愧疚難受,隻是挑出一些輕鬆的話題來聊。
文茫然也從來沒有主動問過。
“這是你的勳章嗎?二等功,就連帝國軍隊中也少有的戰績哎!”溫景伸手摸了摸文茫然肩上的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