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攜秋水攬星河 有些人愛得……(2 / 2)

那是一張淡藍色的便簽卡片,上麵是陳征剛勁有力的字體。“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Sun, moon and you.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 and you forever.”想到每次上課時陳征望著她那種溫柔而又深情的目光,江心夢的心咯噔了一下,隨即她默默地望向窗外,看著漆黑的夜晚出了神……

日子總是過得出奇的快,轉眼就是新年。學校已經放假了,但江心夢沒有回家,一個人待在員工宿舍裡。她的父母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家裡那些抬高踩低的親戚,她也懶得走動。雖說一個人過春節顯得有些傷感,但她也為自己下了餃子,準備了紅酒,過年總要開開心心的。“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晚的平靜,江心夢疑惑著打開了門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正要關門時低頭看見了地上的保溫飯盒。

飯盒裡有精心準備的水餃,炒菜和她最愛吃的臘肉。飯盒上貼的便簽是那熟悉的字體“趁熱吃!”江心夢的心裡湧出一股暖流。陳征自上次將卡片交給江心夢後就像變了個人,他雖然一如既往地努力學習,幫助同學,但似乎再也沒笑過,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有事沒事都去找他的江老師。

同學們都說學霸的世界很難懂,更何況這是學神。隻有江心夢明白他到底怎麼了,作為老師當然希望自己的學生喜歡自己,但如果這種喜歡超越了邊界便會變得很棘手。江心夢采取的是冷處理方式,她不希望陳征因為一時的年少衝動而影響到他自己的前程。而世事無常,你永遠無法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

“不好了!不好了!江老師在校門口被打了!”一位男同學氣喘籲籲地衝進了教室,一時間教室裡炸開了鍋,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陳征早已如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當他跑到校門口時,保安已將打人者按在了地上。江心夢的頭發亂糟糟的,嘴角已被打得滲出了鮮血,眼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龐止不住地流著。那一刻陳征的心在滴血,他的拳頭越握越緊,甚至想把自己的手指給握斷。他狠狠地盯著那張打人者的臉,刻在腦子裡,想抹也抹不去。

念大學時的江心夢可謂是校花級的人物,有顏有才的她自然是追求者無數,可她偏偏選中了夏韻之做了她的“真命天子”。夏韻之人如其名,儒雅紳士,如詩一般的男子。江心夢沉迷於他為自己寫的每一首情詩,每一個字,哪怕是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能讓她為之心花怒放。年少時的愛情太純粹了,純粹到讓人覺得傻,但就是那種傻勁也夠人回憶半生的。

大學畢業後,他們選擇在同一個城市工作,隻為能朝朝暮暮相伴。如果時光就此停留,就能留下太多的美好,而往往天不遂人願,人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夏韻之似乎還不太適應一下子成為職場人的轉變,他又極為要強,無形的壓力讓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在公司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但在江心夢麵前便像變了個人,沒事找事,他們之間的爭吵開始頻繁起來。

江心夢早已記不清夏韻之第一次對自己動手是什麼時候了,隻記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隻是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江心夢頂了他一句,便被他狠狠地踹倒在地,緊接著重重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了江心夢瘦弱的身上。她被打蒙了,也被打怕了,她恐懼地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那一次她為什麼選擇了原諒,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可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n次……

深夜的醫院寂靜得出奇,仿佛一滴眼淚掉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響。被打斷三根肋骨的江心夢終於看清了夏韻之那偽善的麵容,她決定離開這個給她帶來無儘傷痛的地方。江心夢毅然辭去了省重點高中的工作,換掉手機號,退掉租住的房子,頭也不回地踏上去西塘的路。

原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原本以為生活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原本以為身上的傷好了,心裡的傷便會淡忘。可當夏韻之出現在江心夢的麵前時,她的心一下子墜到了穀底。夏韻之苦苦哀求江心夢,希望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在被她拒絕後,就出現了校門口的那一幕。

那一夜,江心夢獨坐無眠,恐懼、憤怒、悲傷,諸多情緒將她狠狠地捆住,捆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那一夜,陳征也輾轉難眠,江心夢哭紅的雙眼在他的腦海裡反複重現,他的心很痛,痛到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無法對江心夢表白自己的愛,因為那是他的老師,他一旦越了界,就會被世人唾棄。他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但他不能容忍江心夢受到傷害,哪怕一點點也不行,絕對不行!

剛進入夏天,天就熱得不行,汗粘在身上讓人煩燥不已。一陣陣刺耳的警鳴聲打破了校園的寧靜。當警察從教室裡帶走陳征的時候,他正上著江心夢的英語課。同學們都看傻了,江心夢呆呆地站在講台上,久久緩不過神來,那一刻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除了呼吸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陳征因故意傷害罪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夏韻之被他用刀剌成了重傷,即便康複也再沒有可能去傷害江心夢了。陳征的人生徹底改變了!當江心夢去監獄看陳征,看到他那張已經頹廢到略顯滄桑的臉時,江心夢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失聲痛哭,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陳征隻是輕輕地說了聲“彆哭!”就起身離去。從此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麵……

甘肅的風沙比想象中的還要大,惡劣的氣候環境真像把整容刀能把人變了模樣。一個皮膚黑暗,身形削瘦的身影出現在當地的某處工地上。工友們看他寫的字便曉得他是個讀書人,可他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受這份罪,誰也不知道,因為他的話實在少得可憐,但在長年的相處中,他們都清楚他是個好人。

夜裡的寒風吹起了哨子,一輪彎月孤獨地掛在淒涼的夜空中。陳征獨坐在土堆上,仰頭望著天,一口酒下肚,一股熱流湧入臟腑。自從出獄後他便沒回過西塘,毅然來到這個離家那麼遙遠的地方,也許他會選擇在這裡度完殘生。或許他後悔過,或許他從沒後悔過,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陳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步一步地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