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爹才不會打我(1 / 2)

小公子為何這樣 風如晦 3721 字 11個月前

日薄西山,皇城根下,街景淒涼,蕭老將軍家卻格外熱鬨。

“老老老老爺,出出出大事了!”管家老王一緊張就結巴,看了幾十年郎中,始終不見好。

“慌慌張張像什麼樣,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冒冒失失,小公子行冠禮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蕭岐隨手將庭院右側的翠竹盆景往往旁邊移了移,退後幾步和左側的進行比對。

“東東西都準備好了,但是……”老王對自己老爺的強迫症見怪不怪,隻想趕緊把事情說完,晚了老爺又要發脾氣了。

“準備好了就行,今年南方旱災嚴重,錢都捐了國庫,我們能簡就簡,隻是苦了一白,這冠禮還沒他大哥當年一半熱鬨。芳蘭若是還在世,定是要責怪我的。”提起早逝的妻子,蕭岐心中之痛溢於言表。

“小公子又不見啦!”老王終於尋著了空隙,一口氣把話說完了,說罷小心翼翼地觀察老爺的臉色。

果然,蕭岐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哪還有什麼慈父形象:“孽畜!這麼大日子還往外跑,定又是和柳家那小子胡混去了,你還不派人去找!看他回來我不打死他!”

“我爹才舍不得打我呢,”此刻,挽月樓雅間,一白玉少年磕著瓜子,漫不經心地瞟向樓下的戲台。少年骨骼纖細,稚氣未退,精雕細琢般的眼角微微下垂,眼尾一顆紅痣卻生得極為豔麗,“我娘去世早,我又從小體弱,我爹疼我還來不及,彆看他整天板著張臉,這些年來不知花了多少錢,用了多少草藥才勉強吊住了我這條命。”

“我真羨慕啊你一白,我要是也像你一樣就好了,我爹雖然是文臣,但是打起我來那是一點都不含糊,都是照著死裡打的,就仗著我皮糙肉厚唄。”柳業頗為苦惱地歎了口氣,將手裡畫了名山秀水的扇子打開又合上,“我爹要是知道我今天把你帶出來了,免不了又是一頓揍。”

蕭一白但笑不語,端起麵前的茶杯飲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卻有股淡淡的清香。沒想到這家新開的酒肆連茶都下了好一番功夫,不知道用的是什麼茶葉,有機會一定要去討要個配方,蕭一白一時有些走神。

麵前的柳業還在絮絮叨叨地控訴他那位老古董爹的惡行:“你是不知道,這都什麼年代了,他還想著給我包辦婚姻,那蘇筱筱從小就欺負我,有次還趁我洗澡把我衣服給扔河裡了,嚇得老管家以為我溺水了。此等頑劣的女人,我是斷然看不上的,還是秋香苑裡的春鶯姑娘嬌俏可人,那身段,唉,可惜了。”

“你可惜什麼,蘇小姐可是這京城裡數一數二的美人,你們從小青梅竹馬,雙方父母早就有意撮合你們,我看柳兄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著大家閨秀不要,偏偏流連在那煙花之地。”雖然和柳業是好友,但是蕭一白對柳業的生活作風也屬實是不能苟同。

“我不是在可惜這個,”柳業神秘兮兮地向蕭一白那邊靠了靠,小聲開口,“聽聞春鶯娘子失蹤!而且不隻是她,翠竹館的梅娘子,還有珍饈閣的翡翠娘子,京城裡有名的幾個頭牌娘子都失蹤啦!有人說是采花大盜,還有人猜是妖物作祟,說什麼的都有!”

“那官府就沒有派人去查查?”蕭一白看柳業煞有其事緊張兮兮,不禁也跟著放輕了聲音,“失蹤可不是小事,更何況還是這麼多人一起失蹤,這可是件大案。”

“紅顏薄命,隻不過是幾個煙花女子,雖是頭牌,但柳巷裡最不缺的就是頭牌,官府又怎麼會為了她們大費周章呢,可悲啊。”柳業一邊歎氣一邊搖了搖頭,隨後又朝著蕭一白擠眉弄眼,“聽說這新開的挽月樓裡有位琴師,不僅琴彈得好,長相那更是一絕。可惜最近因為生病,開業一周了還沒上過場,有消息說他今日就要露麵了,不然此刻怎麼會來這麼多人。我可是什麼好事都想著你,你不要太感動了。”

蕭一白聞言往對麵看了看,果然不僅樓下座無虛席,樓上的雅間也都是熟麵孔,恐怕此刻這半個京城的紈絝子弟都來了,等著一睹美人的芳容,真心想來聽琴的不過寥寥。蕭一白自然二者都不屬於,他純粹是來看熱鬨的,聽曲兒還不如鬥蛐蛐來得有意思。

“茶喝多了,我去方便一下。”蕭一白揉了揉肚子,和柳業打了個招呼就溜了出去。可是這挽月樓內設計得十分巧妙,蕭一白來時也沒有特意去記路,結果就是他迷路了。

也不知道這店裡的夥計都去了哪裡,蕭一白走了一路竟然連個鬼影都沒碰到,剛想原路返回就見前麵一個白衣公子進了一扇門,以為同是來這裡聽曲兒的。於是趕忙追上去,想敲門問個路,卻不想門自己開了。

蕭一白大著膽子走了進去,卻見這間屋子的陳設和他出來的那間完全不一樣,入目是一張小圓桌,窗戶開著一條小縫,窗邊擺著一把古琴。再往旁邊看去是一張屏風,畫著泣血紅梅,屏風後就是床榻,似乎還放著個大木桶。這儼然是一間臥房。蕭一白自覺失禮,想要退出去,卻見屏風內點起了蠟燭。

燭火晃動,將屏風內的人影照了出來。

燭影裡的公子纖細高挑,長發及腰,將衣衫儘數褪下,緊接著響起了入水聲,或許是木桶擺放的位置偏了些,從蕭一白的視角看去,能看見對方一邊的肩膀。

似是微惱於沾了水的發尾,對方將長發全部挽到了一邊,於是整個脖子都露了出來,細長,白皙,靠近左耳處有顆小小的痣,讓人忍不住想起吸魂奪魄的精怪。

蕭一白屏住了呼吸,理智告訴他非禮勿視,身體卻異常誠實。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屏風後的旖旎風光,怕看漏了什麼似的。

對方微微側身,舀起一瓢水倒在如墨的黑發上,蕭一白終於得以看清了美人的側臉。眉骨英氣,鼻梁挺拔,嘴唇卻微微翹起,仔細看原來是沾了滴圓潤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