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已經不記得這回事了,她當初纏著霍筠遇的事實在太多,大多是被拒絕的,“開這麼多年還沒倒閉,可能是比較正宗。”
霍筠遇看著對麵的女孩開始拿起水杯喝水,嬰兒肥的臉頰一鼓一鼓的,知道她是不打算繼續吃東西了,“所以你離開這幾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就混成這個樣子,在一個破公司給人端茶倒水?”
“我是進去給領導送資料的……”
霍筠遇麵無表情地嘲諷道:“聽上去崗位重要很多。”
“那一個公司裡有領導層,也得有送資料的基層員工,職務無貴賤,勞動最光榮嘛……”沈婧的聲音越來越低,不仔細聽都聽不清她的嘀嘀咕咕。
可惜霍筠遇的聽力顯然不錯,臉上的嘲諷表情更深,“沈婧,你二十二歲了,遇到事情除了像隻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還能想出彆的辦法嗎?”
“那我能怎麼辦,下次有人叫我送資料拒絕她?”
“誰跟你說這個!”霍筠遇按捺著心頭的火氣,“叔叔的事……我們後來才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種事不說大家也都會知道的啦。”
在沈婧離十八歲生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沈莊心被抓了,挪用公款幾千萬。
沈婧一直很喜歡爸爸,那是個儒雅隨和的男人,後來隨著職位的升高他越來越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是他在家的時候,從不吝嗇表達對家人的愛,一點都沒有中國男人的含蓄內斂,羞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他說張婉知和沈婧就是他的兩個寶貝公主。
然後沈莊心就給他的兩個公主留下了幾千萬的債務,這筆錢他拿去投資,血本無歸。
房子車子賣得急,虧了很多,張婉知把父親留給她的遺產也變賣了,才填上那個巨大的窟窿,為了能給她丈夫減刑,即使要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下半輩子過清貧的日子,她也是願意的。
十年的刑期,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半時間。
“你們後來搬去了哪?”
“去了C城,在舅舅家。”
霍筠遇眉頭緊皺,一開始他也托人四處找過,毫無音訊,原來是去了外省,“你舅舅對你們不好?”
印象中,沈婧母親家裡也不是一般家庭,關係好的話怎麼會讓外甥女過得這麼落魄?
沈婧搖搖頭,卻也不願再往下說,“我現在要回家了,不然趕不上最後一班公交車了。”
霍筠遇沉默的買單走人,又把在手機上查公交站的沈婧推進車裡。
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沈婧租的地方,“謝謝你送我回來……”沈婧還沒說完就閉嘴了,因為霍筠遇跟著她一起下了車。
兩人沉默地往路邊破舊的老住宅樓走去,路邊甚至都沒有燈,明明還不到晚上十點,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完全黑燈瞎火一片,兩人用手機開著手電筒,像是在拍什麼恐怖電影。
樓梯裡倒是有聲控燈,就是有些樓層的燈壞了。
沈婧的房子在頂樓,四五十平的一居室,打開門就能把所有家具儘收眼底。
霍筠遇掃了一眼房子,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把重要的東西收一下,我給你找房子。”
沈婧沉默地看著他,這是不答應的意思。
“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跟我犟,你這裡能住人嗎?”
沈婧不高興地撇著嘴,透著股孩子氣,“我在這裡住了半年,我這半年不是人嗎?”
“我隻知道你繼續住下去,不一定哪天就不是人了。”
不想在大半夜聽這種恐怖故事,沈婧客氣趕人,“很晚了,我要睡覺了,霍總再見!”
霍筠遇冷冰冰地說:“不要不自量力地拒絕彆人的好意,你看看你過成什麼樣子,沈叔叔還有五年就出獄了,你想他一出來看見你這副樣子嗎?”
沈婧一向是受不了被凶的,自小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裡嗬護著長大的,養成了她懦弱的性格,換作以前這樣被霍筠遇一凶,什麼事她都答應了,不過現在總算能耐了一點,雖然眼淚汪汪的,還是堅持說:“我靠自己掙錢租房子!我很獨立的!而且誰在乎他怎麼看我,他自己都坐牢去了。”
霍筠遇鐵石心腸,並沒有被沈婧的眼淚擊退,敷衍應付道:“嗯嗯很獨立,那我租房子給你,你把房租轉給我,今晚就搬進去。”
“不行,你的房子我租不起。”
“算你便宜點,”霍筠遇耐心告罄,拉著沈婧的胳膊就想離開,“東西我明天找人幫你搬。”
沈婧哭著甩開他的手,“霍筠遇!當初是你不要我的!我現在過得很好,以後我也會過得很好,現在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