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越不置可否地笑,反手竟又掏出一隻手機來,原來隻是把工作手機交給了她。
安怡瑾翻白眼。“白表揚了。”
霍斯越依舊雲淡風輕,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很小的機器來,竟是一個手機外接鏡頭。他直接把鏡頭安在了手機上,逆著光就對著安怡瑾按下了快門。
“這麼專業?”安怡瑾吃驚。
“愛好。”霍斯越淡淡道,說話間,又對著安怡瑾拍了幾張。
“需要擺什麼pose?”安怡瑾大大方方地搔首弄姿,表情誇張,姿勢……不堪入目……
霍斯越被她那造作樣兒逗笑,倒也沒阻止,繼續隨意地按著快門。
安怡瑾拗得就更起勁了……
大概是取景結束,霍斯越停下來查看先前拍的效果。
安怡瑾也好奇地湊過去看,頓時被照片和照片中的自己驚豔。
騙人!
照片裡的女人竟會是她?
要不是剛看霍斯越對著自己按下快門,安怡瑾肯定不信照片沒經過後期精修。
照片裡的她既像她又不像她。光影的鏡頭藝術,配合著她身後的自然之美,在她身上、臉上、甚至瞳孔裡、汗毛間,都刻畫出難以言喻的獨特震撼和故事感,說這照片有電影海報既視感都覺得不足夠。
“哇!趕緊發我。我要發朋友圈。”
霍斯越仿佛見慣不怪,臉上的表情並無博覽,順手就把照片隔空投送給了安怡瑾,又在安怡瑾搗鼓朋友圈的時候,拉著她坐在碼頭邊的長椅上,對著落日繼續按起了快門……
不同於人物攝影,霍斯越拍下來的景觀照竟更動人心魄。
明明是美輪美奐的海上落日,通過霍斯越的鏡頭語言,竟有一種末日前最後一眼的倉惶和惋惜,又或者像是劫後餘生的初生希望,總之混合著各種矛盾的情緒,讓人隻一眼就離不開視線,那種拉扯感,想要一而再地探究下去。
安怡瑾被這張照片深深地吸引了,盯著它瞧了半天。
“霍斯越,你一定是我認識的霸總裡最有藝術細胞的。我幫你找人去發表吧?一定能一炮而紅。”
霍斯越搖頭。
“你不信?我好歹也是在娛樂圈混過兩三年的人。這方麵總有些人脈的。”
霍斯越彎唇視線落在遠方。“不需要。家裡有一個藝術家就夠了。”
安怡瑾想起來了,他說的是她的姐姐霍雅瑜,那位素未謀麵的超級個性又嚴格的藝術家。
有時候,安怡瑾會不自覺地想,霍斯越這種人一定活得比她更累,他一定是為了他姐姐,為了更好的照顧相差十多歲的弟弟妹妹,才會放棄自己的夢想的。
心疼的情緒悄悄攀上來,一不小心就流露出難過的表情來。
霍斯越捏了捏她的臉蛋。“彆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隻是沒時間玩這些。而且,攝影之於我來說不過是一種消遣,並不一定要上升到藝術層麵。或許等我退休後,就會帶著相機,回到這片海,久住在這個小島上,每天拍同樣的風景也不會厭。”
說話間,海風吹散他的額發,顯得特彆年輕,乍看上去就像是個藝術學院的大學生。這麼單純無害的樣子,簡直跟那個殺伐果決地海博總裁不是一個人。安怡瑾登時就心動了。
“到時會帶上我嗎?”
霍斯越先是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隨後舒朗笑開,溫柔的夕陽在他睫毛上跳躍。
“隻要你願意。”
……
夕陽下,帕斯托雷船長的小船緩緩靠岸。
帕斯托雷船長依舊老當益壯、聲若洪鐘,一手開船一手做著各種有趣的動作,好似手裡沒有幾個動作,他就說不出話來似的。
相形之下,霍斯越則安靜得過份,他手上一個動作都沒有,安安靜靜地傾聽,安安靜靜地微笑,和煦得像個不善言辭的學者,就好像褪去了所有的束縛,整個人都悠閒又鬆弛。
安怡瑾忍不住想跟他說話。她問他最近兩個星期的過往,問他將來一段時間的行程,問他如果她在意大利待上一個星期該如何安排才性價比最高?
儘管前兩個問題,倆人每天視頻的時候,就已經互相知會過了,可霍斯越還是不厭其煩地解答了她的問題,並神秘兮兮地笑,“或許,接下來的一周,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可以給你。”
這真是個好消息,安怡瑾毫不懷疑時間管理大師能把這份榮寵給她。
“知道十六型人格嗎?IMBT?”
“不太清楚,可能知道個大的分類。e人是外向者,i人是內向者?”
“大概意思差不多。”
安怡瑾笑著點頭。“通過我最近對你的觀察,就算霍總大人常居人前,受萬眾矚目,但仍舊是個不折不扣的i人。”
霍斯越挑眉,對於安怡瑾的定義不置可否。
安怡瑾也挑挑眉,覺得自己說得甚有道理。“而我呢?雖然不起眼,卻是個實實在在e人。開疆破土,一往無前。”
霍斯越勾唇,甚至還有模有樣的鼓了鼓掌。
安怡瑾大受鼓舞。“相對來講,e人要更勇敢,更有奉獻精神,所以都是e人主動去勾引i人。”
霍斯越高低眉,琢磨這丫頭到底在兜著圈子說什麼暗語。
就見安怡瑾神秘地眨眼睛。“霍總啊,你就好好珍惜我吧。我可是為i做e了呢。”
這什麼奇怪的理論?
霍斯越忍不住想笑。
雖然搞不懂她,卻仍覺得很可愛,心緒翻飛,忽然有個跟安怡瑾同樣年輕的想法竄入腦海,為什麼不是他為e做i?
為e做什麼?
……有趣的詞。
霍斯越忍不住在心底嘲諷自己輕浮的想法,卻忍不住貪婪地凝望安怡瑾美麗的眼睛。
“霍斯越,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安怡瑾跳躍式的思維忽然打斷了霍斯越的思路,像個孩子似的趴在霍斯越的肩膀上小聲說。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反正帕斯托雷船長根本聽不懂中文。
霍斯越竟也就慣著她,學她的樣子在她耳畔吹氣。
“我也發現了。”
真是一句廢話,其實剛才他們倆就一直在說著廢話,特彆浪費時間的那種。
但安怡瑾覺得幸福極了。
人生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跟喜歡的人有說不完的廢話。
她忽然就熱情地撲進霍斯越懷裡。
“霍斯越,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不是廢話,這是一句大膽的告白,距離她鬥膽邀約他契約結婚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差三天。
距離上一次她醉酒大膽去挑釁他的底線過去了十八天。
而她告白的對象,此刻的眼睛裡也滿是寵溺,笑容和煦得比地中海的風還要溫柔。
他摟著她,用親吻做了回應。
“我也是。”
“BROVO!!!”
這回安怡瑾聽明白船長在說什麼了。她也想跟著船長喊Brovo!
短短兩天,安怡瑾就完全學會了地中海民族的熱情,毫不掩飾、得意洋洋地裂開八顆牙齒,捧起霍斯越的俊臉,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這男人的嘴唇真好吃……
……
安怡瑾以為熱戀中的人是根本不會有波折的,就像童話故事裡寫的那樣:從此公主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生活。
豈料,倆人才登上那不勒斯的碼頭就鬨起了不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