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夢就這樣住了下來,沒個幾天就已經適應這個新住所的生活了。街道周邊的設施都很齊全,他趁著有空,去附近大商場采購了不少上學要用的東西。
除了每次出門需要碰上張深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以外,新的生活算得上非常完美。
沈佳夢悄悄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張深從早到晚都有不同的工作要做,特彆忙。早上6點就開始賣早餐,中午到下午給來照相的人拍照,期間賣賣飲料,晚上還得做一些印刷的活。
忙起來的時候又變回了最初那個冷漠的樣子,有時候沈佳夢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一定會有反應。
不過冷漠一點,反倒讓沈佳夢比較舒心。張深這人捉摸不透,轉換人格的時候總是讓人不知道怎麼應對,倒不如像這樣保持舒適的距離感,省得他費心。
開學前一天晚上,沈佳夢早早就收拾好了上課用的東西,洗了澡打算早點睡覺。等他關了燈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卻冷不丁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還沒有拍開學用的證件照!
他馬上掀了被子坐起來,從床頭櫃那摸來了手機,時間已經晚上9點半了。
這會兒去拍一個加急,明天一大早還來得及取嗎?
他搜了一下附近的照相館,真是見鬼了,這麼大一條街道,照相館竟然隻有張深這一家。離這裡最近的其他照相館在兩條街道開外,而且顯示營業時間是早上10點到晚上10點。
現在騎個共享自行車過去倒還來得及,但明早10點他人早就在學校了啊!
沈佳夢有點焦躁地撓了撓還沒乾透的頭發,十分懊惱。好不容易來上學,竟然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還十分不識趣地忘到了這個點才想起來。
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張深通常工作到11點左右才會關門。
除了下樓找他幫忙,還能怎麼著?隻希望張深這坑貨厚道點,彆坐地起價逗他玩兒。
沈佳夢煩躁地從床上爬起來,燈都懶得開了,摸黑走出房門。一樓的燈還亮著,打印機運行的聲音傳到了二樓樓梯口。
他剛下到一樓,眼前的畫麵卻讓他晃了神。卷簾門下了一半,房頂亮著的還是第一晚來的時候那盞不太明亮的白熾燈。
張深光著上半身在打印機旁邊搬箱子,燈光照射下的皮膚出奇地發白。天生的白皮膚包裹著因為勞動而結實有力的肌肉,每搬起一個箱子就會顯現出它驚人的爆發力。汗順著後背肌肉的紋路滑下來,滑進了張深窄而緊實的腰。
一副非常適合畫速寫的好身材。
沈佳夢在老家生活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充滿力量感的身材。但農村人每天下地務農,鮮少有像張深那樣白皙的皮膚。在白熾燈的照射下,這具男人的身體竟然透出一點性感的意味來,讓沈佳夢的心臟莫名其妙地多跳動了幾下。
大概是想畫速寫了吧……他暗暗地為自己解釋到。
沈佳夢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樓梯口特彆離譜地盯著對方的上半身看了足足兩分鐘。
放下最後一個箱子轉過身來看到沈佳夢的張深,就像看到了一隻對著一份芝士垂涎不已的小老鼠。察覺到目光的沈佳夢霎時回過神來,有點不知所措地紅著臉結巴了起來。
“那、那什麼!我、我找你!拍照!對!拍照!”
沈佳夢慌張地解鎖了手機,急急忙忙翻出證件照的尺寸需求,懟到張深麵前。
“拍開學用的證件照,急件!明早7點前要!行嗎!”
張深正套著上衣,聞言看了一眼手機。看到那份尺寸需求的標頭,表情卻突然靜止了。他少有地晃神了幾秒,看向沈佳夢的目光多了一份難以言表的情緒。
“你是越城大學的新生?”
“啊?是啊……怎麼了?”
沈佳夢有點不解,對方卻又沒再問下去了,隻淡淡地說道:
“沒什麼。”
張深之前就知道沈佳夢是個即將開學的大學生,不過具體讀的是哪所大學,對方並沒有跟他提過。越城裡大學有那麼多,沈佳夢讀的偏偏是張深沒能成功入學的那所。
但生活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了,不差這麼一個。因此這種情緒隻用了2分鐘,就被張深習慣性地吞進了肚子裡。
他轉身走向攝影房,摸開了燈:
“明早7點前可以,但你要多付10塊。”張深捧著一台看起來用了挺久的單反相機,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沈佳夢,“進來吧。”
“好……”
沈佳夢擦擦冒汗的手,走進了攝影房。他還是第一次進來這個房間,之前參觀一樓的時候,攝影房要麼關著門要麼有客人,他也不太好意思打擾,隻能路過遠遠看一眼。
房間裡掛著幾塊不同顏色的背景布,旁邊有一個老式的衣架子,上麵掛了幾件素色的襯衣。角落裡還有一扇關著的門,門前貼著“閒人勿進”的警示語。
雖然對攝影不太了解,但是這家老舊的照相館,應該還會保留一些傳統的照片處理工藝,沈佳夢猜測這個可能就是處理照片用的暗房。
“彆愣著,坐過去。”
張深把背景布換成了紅色,在布前擺好高腳椅的位置,又轉身去給相機換電池調參數了。沈佳夢幾乎同手同腳地拐了過去,略帶點緊張的神色坐上了高腳椅。
其實沈佳夢甚少拍照,從小到大就隻有拍證件照和學校裡的大合照時才會麵對鏡頭。儘管長得不賴,但他對自己的外表如何沒有絲毫的興趣。
青春期的男孩子要是沈佳夢這個級彆的相貌,手機相冊裡多多少少都有些臭美的自拍,他卻隻會用手機來拍打工時的賬單。因為不常麵對鏡頭,哪怕隻是端正地坐著拍一張證件照,都會讓他渾身不自在。
張深調好了參數,舉起相機對著沈佳夢調整角度。沈佳夢一看到黑漆漆的鏡頭對著自己挪來挪去的,立馬額頭冒汗。
對方沒有像其他攝影師那樣說開始或者“321茄子”之類的信號,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拍了,隻好咬著牙對著鏡頭,扯出了一個緊巴巴的微笑。
張深早上剛好給一個幼兒園入學的孩子拍過證件照,沈佳夢坐著的高腳椅還沒有調回正常的高度。身高約莫一米八幾沈佳夢頭都飛出取景器畫麵了,下半張臉擺出一個傻氣十足的假笑,絲毫沒有察覺到椅子過高的問題。
身高同樣一米八幾的張深甚至還得站直了人輕微墊腳,鏡頭才對得上沈佳夢的臉。
到底是因為一米八幾的人感受不到椅子太高,還是沈佳夢腦子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