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深從混沌的夢裡睜開眼,映入眼簾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腦袋暈得像宿醉了一樣,還有點頭痛。手上隱隱傳來針紮的感覺。
他緩緩撐起半身,床被綠色的簾子圍了半圈,對麵牆壁上的電視機正小聲地播著傍晚的新聞。
是醫院。他依稀記得自己暈過去了。
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一股焦慮感冒上心頭。他翻了翻枕邊,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正打算下床找,簾子被輕輕拉開了。
沈佳夢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熱乎的粥走進來。看張深半隻腳下了床,緊張地放下了粥,把人攔著。
“乾嘛呢乾嘛呢?好好給我躺著!”沈佳夢把人按回床上,細致地給對方理好了輸液管,又掖了掖被子,“還吊著水呢折騰個什麼啊。”
“我沒事……我得回去。”
張深說著又想坐起來,再一次被沈佳夢扶著肩膀按了回去。
“人都暈過去半天了還叫沒事,躺棺材板板了才叫有事是吧?”沈佳夢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你丫的燒到快40度了,醫生說你發燒還睡眠不足,疲勞過度,才暈倒的。”
“你就好好躺著吧。這粥是月姐讓常哥給送來的,等放涼一點了你再吃。”
“那你總得讓我找找手機吧。”
焦慮感止不住地湧來,張深甚至有點懊惱自己醒得太早,還不如在夢裡吊完這瓶水,醒來就可以馬上走。
“手機……來得太急了,忘了給你拿上。”
沈佳夢撓了撓頭,回想起下午時的情景,心有餘悸。一米八幾的張深說倒就倒,渾身發燙還不停冒著汗,沈佳夢抬都抬不起來。虧得常哥剛好路過,兩人合力才把人送進醫院來。
“……我要回去。”
張深執拗地要起來,沈佳夢頭都大了。
“不是?你幾歲了?吊個水怎麼事兒這麼多呢?”
“我……有客人約了8點取照片……”張深想起來一個借口,“我得回去。”
“就這點事,我給你回去交貨不就行了嘛!你告訴我放哪裡了,人好好躺著等我回來。”
“……”
看沈佳夢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張深頭還暈著,也沒什麼力氣反抗了。隻好給沈佳夢交代了一下,老實地躺了回去。
沈佳夢穿起外套就離開了。張深一個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沉默地打著點滴。傍晚的新聞播完,路過的護士進來關了電視機。
深秋的天空早早落入了夜幕,窗外傳來細微的車流聲。烏鴉從夜空略過,俯瞰身下萬家燈火。
張深捧起那碗沈佳夢送進來的粥,卻食不知味。
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蓋過了粥香,像針一樣毫不留情紮進了他的毛孔,再一次闖進他那顆築起了圍牆的心。
一幕幕不願回想的痛苦回憶像幻燈片一樣充斥著他的腦袋,頭又痛上了幾分。
好想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