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受到刺激的瞬間，大腦通常會出現一瞬間空白，回過神來才慢慢悟清事情的狀況。

就像此刻的沈佳夢，麵對張深那張被放大到失焦的臉，腦子直接宕機了。直到心跳加速到耳膜都在鼓動，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傳送到發麻的大腦，沈佳夢才逐漸意識到大事不妙——

張深在親他。

親的不是脖子，是嘴巴。

是自己的初吻。

意識回籠的沈佳夢一把推開了對方，屁股往後挪了好幾下，手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他捂著嘴巴，驚愕地看著張深，還在發麻的大腦渾渾噩噩地給他提供了一些可能性——

張深喝醉了？

不可能。上回一起喝酒還是張深把自己送回房間的，他酒量好得很。自己都還清醒著，對方怎麼可能會醉？

那張深是把自己當成彆人了嗎？

也不可能。剛才他說的是，喜歡沈佳夢。

喜歡……

兩個滾燙的字眼就像兩把小錘子，一下一下輪番敲打著沈佳夢的心臟。耳朵在發燙，指尖在發麻，連呼在掌心的氣息都是熱的。曾經的懷疑變成了事實，以最衝擊的方式展現在他的麵前——

張深真的喜歡自己。

窗外的煙花還在接二連三地放著，收音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一首情歌。張深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乾了件多麼衝動的事情。

他親了沈佳夢。

遊樂園之後明明決定了要循序漸進，卻因為感動於沈佳夢對自己說的話而越界了。他看著對方驚愕得說不出話的表情，內心懊惱萬分。

自己這樣的舉動，根本無法用開玩笑來掩飾。被男人告白還和男人接吻這種事情，會把沈佳夢嚇走嗎？

兩人相對無言。

半晌，張深率先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蛋糕……切給你吃？”

“時間不早了我好困去睡覺了晚安！”

沈佳夢衝鋒槍似的撂下一句話，站起來火速逃離了現場，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跑得腳底生煙，差點沒在樓梯裡摔倒。回到房間哢嚓鎖上了門，外套都沒脫就一溜煙躲進了被子裡。

他趴在黑暗的被窩中，思緒亂成了一團。仿佛有一隻叫做張深的可惡的小黑貓，在他的腦子裡麵肆意地玩毛線團，這裡一根線，那裡一根線，縱橫交錯地打上了結，怎麼理都理不開。

沈佳夢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手機，隨便播了首大悲咒，企圖用聽不懂的語言洗脫自己的煩惱。可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張深那張臉就會冒出來。

緊接著就是那緊抓著手臂的燙意，略帶顫抖的告白的話語，迷惑人的沐浴露香氣。

還有嘴唇上柔軟熾熱的觸感。

仿佛5D電影一樣全方位回顧，生怕沈佳夢忘掉任何一個細節。手機播著的大悲咒一個音都沒聽進去，腦子裡的細節卻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