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小花園裡種了不少常青樹，整個園子看起來春意盎然。三月正值開花的好時節，幾株玉蘭的枝頭已冒出飽滿的花蕾，還沒盛放就悠悠地散發著隱約的清香。

沈佳夢坐在避風的小亭子裡，發泄似的一口一個貴價壽司，還沒仔細嘗清楚味道就囫圇吞下去，看得茶悅都有點心痛美食了。

“夢啊，這是壽司，不是張深。”

“……”

沈佳夢愣了愣，慢下了進食的速度，表情依然憤憤不平。

“有什麼煩惱可以跟我說說啊，我最喜歡給人排憂解難了！”茶悅盤起腿，兩眼冒出八卦的光芒。

沈佳夢皺了皺眉頭，一臉欲言又止。茶悅見狀，又佯裝可憐道：

“你看，我都給你買好吃的了，你又已經吃了。可不能辜負我關心你的心意呀……”

笨蛋沈佳夢果然又陷入了茶悅的套路，盯著手裡的壽司，為難了起來。末了，他試探性地開了口。

“我問你，我……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個直男，他覺得自己特彆直，杠杠的直，你懂吧？”

“我懂我懂，特彆直對吧！”

“嗯……然後吧，這個朋友他，被……被他的一個男性朋友，告白了……還親了……”

“我去張深牛逼啊居然跟你告白了還親你了？？？？”

茶悅瞬間從石板凳上彈起來，差點沒崴到腳。沈佳夢手裡的壽司都飛出去了，伸手就把茶悅的嘴捂上了，糊了茶悅一嘴巴紫菜卷味兒。

“草你他媽小點聲！什麼張、張深！我說的是我朋友！我朋友！”

“張深不就是你朋友～～～”

“是我朋友……啊不是！不是這個朋友！”沈佳夢百口莫辯，一種被看透了的緊張感冒上心頭，冷汗都冒出來了。

“是誰我不說，反正你自己心裡知道，嘻嘻嘻～”茶悅又老老實實盤腿坐了下來，抓起一個壽司，看戲一般。

“怎麼告白的啊～”

“怎麼親你的？哦不對，怎麼親你朋友的啊？是這樣嗎？還是這樣啊？”茶悅賤兮兮地演繹了起來，看得沈佳夢整個人都冒紅了。

真想偷偷拍下來發給張深看看啊！茶悅壞心眼地想著，卻見沈佳夢眉頭已經擰成了□□花，又心軟了。

算了，孩子初戀呢，欺負得差不多就該提點提點啦。

“那你……哦不對，你朋友～他怎麼想的呢？”茶悅托著腮，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

沈佳夢陷入了沉思。

對啊，我是怎麼想的？

被告白以後一直在逃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情。除了使勁想辦法回避那晚的記憶，沈佳夢還真的沒有很認真地思考過自己的想法。

“我……”

想說對張深沒想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忽然就浮現出那張有點欠揍的臉，那股迷惑人的沐浴露香氣，店門前那個落寞的身影。還有張深用心給自己做過的每一頓好吃的飯菜，說過的每一句打動自己的話，都在腦海裡彰顯什麼似的亮了起來。

竟然莫名地不舍得說沒想法。

“可我、我朋友是直男！接受男人的告白，說不過去，對吧！”仿佛非要從一整頁正確答案裡找毛病似的，沈佳夢辯解道。

“那拒絕了嗎？”

“沒……”

不但沒拒絕，也沒答應，還硬生生放置人家兩個星期，特彆渣男。

“如果是鐵直鐵直的直男，彆說告白了，被男人曖昧地碰一下小手都能嚇得回家找媽。你的朋友不但被告白了還被親了，卻還沒有拒絕對方——”茶悅一臉竊笑：

“是不是直男，我看還有待商榷哦。”

沈佳夢聞言頓了頓，不知道怎麼麵對這個聽起來正確率有99.9%的答案，頂著那0.1%的死鴨子嘴硬，一言不發。他隨手抓起一塊壽司放進嘴裡，裝作四處望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