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檸到學校的時候,保安還在打哈欠,他眯著眼神情懨懨的看著她,似乎不理解她的時間觀念,“同學,新生報到九點半開始,你來太早了。”
季檸當然知道,隻不過,她除了學校,無處可去,他的父親不止是酒鬼,還愛賭,他入獄之後,債主就把她家的房子拿去抵債了,她在孤兒院,生活不算受影響,隻是剩下還有十幾萬外債,讓她有些頭疼。好在她學業優秀,所有的學雜費皆是學校包攬,她在假期也會去打零工,陸續還了一些。
隻是孤兒院畢竟在C市,和A市有著不少的距離,她隻能寄希望於學校宿舍,這些本都已經規劃好了,倒是林詩瑤的邀請打亂了她的計劃,想到林詩瑤,她不由的有些悵然,她與林詩瑤之間橫隔著一條巨大的溝壑,用雲泥之彆來形容也不為過,她是孑然一身的孤女,林詩瑤卻是林氏集團的大小姐,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她曾拉著她的手說她三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從大洋彼岸為她拍下一顆五克拉的寶石,以慶祝她的誕辰,毫無疑問,她是個幸福的姑娘。
事實上,雖然沒到迎接新生開學的時候,也不乏早起的學生,零零散散從宿舍樓下來,第一學府的學生非富即貴,除了像季檸這種成績好的特招生,剩下的基本都是權貴子弟,而下樓的學生,都是前者。
林詩瑤家的晚餐足夠豐盛,季檸現在並不感覺餓,她覺得有些無趣,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裡閒逛,卻有些迷失方向。A市第一學府已有上百年的曆史,處處都印著歲月的碑痕,老學區甚至還沒有加裝指示牌,她的方向感並不好,錯綜複雜的線路讓季檸有些頭疼。驀的,她被眼前的紅色吸引,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那是一麵花牆,滿牆的薔薇在太陽下熠熠生輝,她們茁壯的,驕傲的展示著她們鮮紅的生命,似乎有無處安放的活力,她們緊緊的擁抱著這棟快要作古的教學樓,飽滿的花瓣像是被灌滿了水分,甚至瞧不見本該茂密的枝葉,她甚至盤桓在教學樓頂。
季檸從未見過這樣的薔薇,她不知道多偉大的園丁才能將她澆灌成這樣,就像她母親鮮紅的眼睛。她甚至覺得這不該存在,她的心砰砰直跳,她抬頭看著天,依稀能看到天空和薔薇的交界,平整的不像是出自造物主的手,她總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麼,卻又無法確切的握緊。
“很美麗,是嗎?”身邊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頭本能的已悸,她回過頭,她逆著陽光,看不清他的臉,他的穿著像是第一學府的學生,她抬起頭剛好能看見他的下巴。
“這麵花牆自建校起就存在,大家都說這是造物主留下的奇跡。”他似乎看出了她是新生,而後了然,“新生報名的話,不是這個方向,九點之後,才會有人接待,現在學生會的人應該都沒有起床。”
季檸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如果擁有造物主,那他一定是造物主的寵兒,他就站在那裡,就能輕而易舉將她吸引,俊美絕倫,糟糕,季檸想,她的心開始跳了。季檸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十八年,她的心都如同古井中的死水一般,從未激蕩起漣漪,而這一次,這一井的死水,沸騰了。
“謝謝你,我待會兒會去報到。”季檸努力克製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她嘗試控製自己的心跳,讓它不要再在自己的胸膛裡亂撞。
“好的,不客氣。”他說完便轉身離去,見他離開後,季檸鬆了口氣,事實上,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十分厭惡它,她甚至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這太可怕了。
她一定要遠離這個男人。
她腦子裡剛有這個想法,就一陣刺痛,像是千萬根針同時侵入她的大腦,疼的她一片空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放鬆下來,她拿出自己的老式翻蓋機,馬上九點了,她該去報到了,她的情緒不該沒有緣由的為一個陌生人起伏,畢竟她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
第一學府的新生陸續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是家中的女傭或是父母豪車接送的,像季檸這樣一個人來的反倒成了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