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六大窘,原來引得島主狂笑不止的不是南極仙翁,而是自己啊?
島主又轉而說:“南極仙翁的窮極無聊實在是天庭第一,他把曲項嚇到這兒來了,還不放過他。”
陸六就問:“他跟曲項有過節麼?”他問完有點後悔,這本不該是自己過問的。
“按理說應該沒什麼,南極仙翁的性子我了解,他也就是閒得發慌,四處找茬。你下次要是發現他,彆立即揭穿他,悄悄來告訴我,等我羞他一羞。”
陸六汗顏無地,“我哪有這樣的本事。我也是誤打誤撞才鎖了他。”
“那倒是。鎖仙繩的威力倒沒那麼大,也虧得他竟然冒險把元丹吐了出來,你說他得有多無聊啊?”
兩人邊說邊走,出了武陵一路走到了鵝舍。遠遠地,就見曲項在田埂上坐著出神。
島主就說:“曲項這傻小子,既舍不得那鵝,又怕頑師作怪。”
走近的時候,曲項站起來說:“我看著那些鵝,每一隻都有些古怪了。”
“你這是犯了疑心病了。”島主進鵝舍觀察了一陣子,笑著說,“你師父最是花哨愛顯擺,無論是在眾仙中還是鵝群中,應該都不難認。”
陸六在一旁插話說:“要是給每隻鵝做個記號,也就不怕了。”
曲項搖頭說:“記號不都是能變幻出來的麼?”
島主卻說:“那可未必。我倒想到一個主意。平日裡,若天庭的小仙相中了什麼奇珍異獸,想捉來當坐騎,又怕被人領了去,就在它腳上拴一條紅繩,表示此物有主了。彆的仙家見了,也就不會去爭了。你可以效法此舉,在每隻鵝腳上拴條繩,你師父再為老不尊,也不至於甘當你的坐騎吧?大概也就想彆的法子去了。”
曲項原本覺得有理,正不住點頭稱是,可島主的最後一句話又把他一下拉回了現實,是啊,師父看上的獵物,哪一回不是死纏不休的?
日子在平靜無波中過了好幾個月,轉眼到了秋天,東籬島四處都是豐收的景象。
一日,島主被天庭召見,須得離開兩日。他囑咐了神馬和東東一番話後,又對陸六說:“老龍王也上了天庭,他必定給我拎了螃蟹回來。你先彆動那些菊花酒,等我回來一起喝。”
陸六笑著答應了,暗想,自己豈是那種貪杯的人。
島主走後,武陵有神馬和東東在,陸六也不用防賊,照料林苑之餘,就幫著采收果子。
下午的時候,陸六在果園裡摘梨,忽聽得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喚道:“小六子!”
陸六回頭,見從前在天牢裡給他送飯的小仙童來了,正坐在一枝樹杈上,笑吟吟看著他。
“你怎麼來這了?該不會你也犯事了吧?”
仙童跳下來說:“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專程來探你的。”
他揀起筐裡一個香梨,捏在手裡玩兒,一邊說:“你在這過得還好吧?”
“嗯,挺好的。你呢?你還在給其他人送飯嗎?”
“嗯。我告了兩天假,過來找你玩玩。”
對這位陪伴自己度過百年孤獨的小仙童,陸六是十分感激的。他眼下也沒多少活乾,因而立即爽快地說:“好,我把筐收到倉庫裡,帶你四處走走。”
小仙童把香梨放回筐裡,跟在他旁邊走著,不住地打量他。
陸六笑道:“怎麼?都見了那麼多年了,忽然又瞧出新鮮來了?”
“我是看看你在這有沒有吃苦頭。”
陸六又笑了笑,忽的想起問他:“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仙童的麵色變了一變,看了看四周說:“我要是告訴你,你能保證不告訴島主嗎?”
陸六心裡權衡了一下,他問小仙童的姓名,不過想好叫罷了,既是他有什麼秘密,那不知道也罷。他想到這,當下說道:“要不你還是彆說了吧,日後有機緣,總會知道的。”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可我不想被島主知道。我叫雲黎。”
陸六吃了一驚,他是記得這個名字的,剛來武陵的時候,島主便問過,送飯的小仙童是不是叫雲黎。他此刻心裡十分疑惑,想了想問:“雲黎?你跟島主十分熟識麼?”
“我哪裡跟他那種人熟識!”提到島主,雲黎似乎不太高興。
走出果園的時候,雲黎忽然問:“小六子,島主有沒有跟你提,種三生樹的事?”
陸六更加疑惑,看著他,搖了搖頭。
雲黎“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說:“他對你很好?”
“島主十分隨和。”
雲黎若有所思,遠遠見神馬暴走而來,忽然俯身拍鞋上的塵土,直到神馬走遠了,才直起身來。
“這裡人好多,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吧?”
陸六自然不會把他往南山上引,就說:“那去我住的地方吧。白日裡沒什麼人,我們燒壺茶,坐下來慢慢說好了。”
院落裡沒什麼人。雲黎跟著陸六進了屋,就在茶幾旁自顧自坐了下來。陸六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倒好像是常來常往。
“你來過這?”陸六拿了水壺起身,忍不住問他。
雲黎撓撓頭說:“嗯,我來看過從前這屋裡的幾位住戶。”
陸六恍然大悟,暗想,這送飯的仙童都這麼儘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