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主剛吞了內丹,手心有幾分灼熱,陸六被他硬拉著,也不好掙開,仔細想著他的話,就問:“你擔心誰對我不利?雲蘿嗎?”
島主點點頭,“還有玉帝,誰知道他會不會出爾反爾。”
島主拉著陸六走出石洞,對大白和二白說:“走。”
大白和二白對視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商量了什麼,大白靠近島主,立起兩隻前腳,搭在島主腿上,頭湊過去,伸出舌頭便去舔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島主立刻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把它的腦袋推開,板起臉問:“又打什麼主意了?
二白本想趁機湊過來的,見大白吃了癟,就忙收住腳,腦袋轉來轉去的,不知在看什麼。
島主哼道:“還想在這玩?”
二白一聽,立刻仰起頭,小心地查看島主的反應。
島主看出它們的心思,用下巴點點外頭說:“去吧。”
兩隻老虎一轉身就跑,可跑出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主人,看樣子有些顧慮。
“想縱容它們,它們倒不放心了。”島主對陸六笑了笑,又對它們說,“行了,走時喊你們。”
大白、二白立即撒歡開了。它們從小在紫微宮長大,難得回來一次,倍感親切,一邊找著它們自己的領土,一邊尋思著再開辟幾個據點。
島主試探地摩挲著陸六的手,問他:“我帶你四處看看去?”
陸六的手被他一團熱氣包裹著,再被這麼來來回回揉幾下,一層薄汗都出來了。他暗自尋思著,原來島主和他是這般親密的,看樣子,以後要慢慢習慣才行。
島主見陸六坦然接受,不覺心花怒放。他儘量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眉眼攏不住,竟是得逞的笑意。
陸六還在努力適應中,根本沒法分出心神來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他跟著島主七拐八拐走了一路,從紫藤架繞出了後花園,就見好些童子在回廊上站著,齊齊盯著花園出口,都是一副又激動又緊張的模樣,顯然正在等島主。
兩人走近了,眾仙童才發現了他們。為首一個童子一拍頭,暗想,自家星君從前連做正經事都不會循規蹈矩,他又怎見得一定會從正門出來呢!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星君深情款款側視著的、手牢牢牽著的,那個男仙,他是誰啊?
島主波瀾不驚地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眾人,清清喉嚨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受累了。”
眾仙童這才反應過來,當即低了頭,想過來行禮,誰知,最前頭那位一個踉蹌,後頭的仙童們都紛紛跟著跌倒了。
島主搖了搖頭,半是玩笑半是責怪地說道:“整個紫微宮都交給你們了,你們還這麼沒長進?”
仙童們手忙腳亂爬起來,也不敢整理衣冠,一下湧過來說:“星君,我們知錯了。”
為首的小師兄見紫微星君麵帶喜色,知道他心情不壞,就壯了膽子問:“星君,莫非您已尋到天相星了?”
島主“嗯”了一聲,笑意又擴大些。
“啊!恭喜星君!”仙童們齊刷刷抱拳道賀,又異口同聲喚道:“見過天相星。願天相星君早日洗脫罪名,重返天庭。”
看來,紫微宮雖常年疏於打理,眾人還是十分齊心。
陸六聽著他們鄭重其事的稱呼,有些不自在,他還未開口,島主已經感覺到了,似不經意地說道:“叫那勞什子名頭做什麼,你們都散了吧。我四處轉轉就走。”
一聽這話,眾仙童臉上都是好生失望。站在最後頭,一個年紀偏小的童子怯生生問:“星君,能帶我們一起走嗎?”
島主頗有些動容,徐徐歎氣說道:“不能。是我對不住你們。”說完,他也沒再看眾人的神色,拉了陸六就往外走。
長廊兩邊的欄杆不高,島主索性領著陸六從欄杆跨了出去,又抄小路直接到了他的寢宮。紫微宮跟東籬島大不相同,這兒都是瓊樓林立,雕欄玉砌配以寶鏡、明珠,上有靈鳥盤旋,下有五彩祥雲,華麗縹緲,幾乎找不到人間煙火的氣息。
紫微星的臥房有個到膝蓋高的窗子,窗子旁置了一床琴榻。推開八扇窗,正對著一水盈盈,水上漂著數盞蓮燈,流光炫轉,美不勝收。從前的日子裡,若他開了窗子,在琴榻上坐著,與窗外流水浮燈相對撫琴,常能引來百鳥駐足、群魚騰躍,仙人與靈物相映成趣,旁人看來,當真是一副仙境畫卷。
此間美則美矣,陸六卻不大喜歡,總覺得冷冰冰的,叫人好生彆扭。
看樣子,島主也沒什麼留戀的意思,他俯身抱了榻上的瑤琴擱到肩上背著,說:“我們換個去處,被那幫小子盯著沒意思。”
書架上有個小巧的木盒子,島主取下來揣進懷裡,神秘兮兮地對陸六一笑,說:“不如去個吃白食的地方。”
陸六心知他有意逃避,拖著不想告訴自己以前的事,當下也沒揭穿他。
走出房門,大白和二白已在門口守著了。島主笑道:“這麼快就玩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