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演示途中也出了問題,不是什麼大問題,她現場調試解決掉了,演示結束後便打電話訓斥喻舒,結果……
總之,如果第三次演示還不順利的話,客戶那邊可能就真的要解除合約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過失,給公司造成損失。
於是她伸手,使出渾身力氣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一半時被一雙矽膠手阻止。
蘇媛一雙黑瞳掃在她臉上:“時亦,醫生讓我監督你,不要再接近任何電子產品!”
時亦想要掙開她,可是她沒有力氣,一撩眼皮,和她視線對上,強烈的壓迫感席卷而來。
蘇媛頂不住這樣奪目的注視,最終妥協:“好吧,我幫你拿,但是隻能玩幾分鐘哈!”
時亦沒有回應。
她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猶猶豫豫地交了出去。
時亦拿到手機,那股冷光逐漸消失,她單手,吃力地在輸入框裡打字,一會兒,手上無力,機子從她指尖滑落,砸在鼻梁上,疼的她眼冒星星。
緩了一會,又去找掉下去的手機,半天摸不到地方。
蘇媛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將掉在一側的機子撿起來,遞給她。
時亦拿過手機,又輸,斷斷續續歇了好久,才打完她要交代的事情。
她累極了,想要放下手機喘口氣,通知欄突然彈出一條熱搜:#亞啟高管葬禮,弟弟崩潰痛哭:姐,一路走好#
時亦摁了一下靜音鍵,點進去,視頻畫麵裡,一位與喻舒長相相似的男孩哭得泣不成聲,旁邊站著兩位白發滄桑的老人。
她舌尖抵著上顎,繼續往下看:
葬禮現場,為喻舒送行的人很多,他們將鮮花點心放好,行完禮之後,紛紛向喻舒父母送上安慰與祝福,末尾,一家三口抱一起痛哭,彼此安慰取暖……
評論區,有人用代碼向年輕的生命告彆,也有人留言說“活著的人最難”,但更多的還是詛咒她早點去死。
她默默滑動著一條又一條的咒罵,原本已經疼麻了的心臟,此時猛地一縮,周圍的空氣就像被抽走了似的,她張著唇,愣是吸不進來一絲氧氣。
蘇媛察覺到那人臉色不對,剛要作出反應,預警器就“嘀嘀”響了起來。
她往床頭一撲,摁響呼救鈴後,抓著她的肩膀呼喚:“時亦,你怎麼了?沒事啊,彆害怕,醫生馬上就到了,你堅持住!”
時亦艱難地喘息著,耳邊的聲音離她很遠,她像一隻被人隔在密閉玻璃器皿裡小白鼠,隻能頻繁張嘴,搶那一口呼吸。
很快,袁杉衝了進來,她拍打時亦雙肩,在她耳邊呼喚:“時亦,時亦!”
觀察到時亦已經處於瀕死一樣的無效呼吸,她撥通急救電話:“403病房患者,準備手術!”
在等待過程中,她往病床上一跪,雙手疊放,在她心口不停地按壓,也不管患者已經折掉的肋骨。
持續一分鐘之後,時亦終於搶過來一口氣,這時,其他醫護人員也趕了過來。
直到她被推進ICU,蘇媛還愣在原地,她後知後覺地從地上撿起手機,屏幕畫麵還停留在評論區。
【哪位好心人透露一下,時亦死了沒啊?真想拿把鐵鍬,去撅她家祖墳!!!】
【明明已經平複下來了,可看到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這一幕,我心都碎了】
【這種人麵獸心的女人,閻王估計都不敢收她,十八層煉獄慢慢磨吧】
……
可能是剛才衝擊太大,蘇媛在看到這些評論時,靈魂衝撞矽膠殼,攥在手裡的機子一瞬間被她捏變形,穿越到現在,她第一次情緒失控。
幾分鐘之後,那台沒有意識的機器,慢悠悠走出病房,隨著路邊指引,機械的步伐向ICU病房移動,中途經過的路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咦,這裡怎麼會有機器人?它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啊?”
“這不是那個女上司的機器麼?它好像在往ICU方向走哎!”
……
接著,有人拿出手機,對著她的臉,劈裡啪啦一頓拍。
隨著這一連串的拍攝,行走的機器像是靈魂歸體。
蘇媛對著圍觀眾人,猛地眨了下眼皮,黑漆漆的瞳孔被兩股發光的紅色代替,她握緊拳頭,哢嚓一聲脆響。
眾人退後。
她轉身,繼續往ICU病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