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滄羽眼睛眯開一條縫,縫隙間那個女人係緊了手腕的皮套,頭戴一頂笠帽,側目看著他,留下了這句話便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外麵便又下起了大雨。
蕭幕雨看著沉下來的天色和轟然而至的暴雨,慶幸自己至少還戴了個笠帽,不然要被淋成落湯雞。
暴雨衝刷著泥濘,空氣裡彌漫著泥土和草木發黴的味道,其中還混雜著一絲刺鼻的苦味。
她順著苦味一路走,來到了穀底。這裡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四周的山坡和樹林。
這千魂山裡真是陰晴不定。
滄羽在這期間斷斷續續的睡了幾覺,又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山洞裡又是黑漆漆的,洞外狂風卷襲進來,吹得地上的物品一片狼藉。
他睥睨一眼,沒有多在意。心想這些都是那丫頭貼得亂七八糟的符紙,也沒什麼用,散了就散了。
他勉勉強強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恢複了一些,於是閉目運行體內的真氣。
突然有一股魔氣從洞外傳來,他立刻閉氣壓住自己身上的靈力。
隻見一隻黑色的手從洞外伸進來,他提高了警惕,由於實力不在一個等級,那隻手並沒有發現他,而是拿走了一張符紙。
滄羽看著地上的符紙,發現消失的那張剛好是她的鎮魂符。
那隻手,一看就是魔教的人派來的,而那張符上有她的氣息,也有他的氣息。
滄羽一驚,魔教的人不會是把她錯認成目標了吧?
不好,現在那隻手一定尋著她的氣息追蹤去了。
他雙眸一冷,魔教的垃圾,還不死心,竟然還追到千魂山來了。
滄羽強忍著傷口撕裂的疼痛,從地上站了起來,剛走兩步就又倒下了。
另一邊,蕭幕雨正抓著一根藤蔓懸掛在山崖上。
離她不到十米的高度,長著密密麻麻的風尾斛,這種靈藥,是治愈傷口的良藥。
她用力一蹬,又上了一段距離。
滄羽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山洞,剛邁一步,腳下一滑,整個人順著山坡摔了下去,倒在了草地上。
寒風吹在他傷口上宛如刀割,大雨很快就浸濕了他的衣服。
與魔教廝殺的腥風血雨都抗過來了,這點兒風雨又算什麼。
他咬了咬牙,費力地爬了起來,又吐出一口滾燙的鮮血。
抓住了!
蕭幕雨一手抓住了風尾斛,一手拽著藤蔓,卻不料藤蔓突然斷開,整個人瞬間往下滑。
慌亂之中她抓住了崖邊的茅草,右手被割開幾道口子。
她看了看腳下,離地麵大概還有二十米的距離,她記得自己爬上來地方有一小簇草叢,要是摔在那上麵,應該傷得不會太嚴重。
但天色完全暗了下去,腳下是黑茫茫一片,她又怎麼分得清哪裡是土地,哪裡是草叢。
茅草也被連根拔起了,她又瞬間失了重。
顛簸磕碰中,她死死握住風尾斛,身體在空中蜷縮成一團。
瞬間腰和後背一陣疼痛傳來,耳邊是嘩嘩的聲音。
還好,她運氣好,摔在草叢裡。
不過還是很疼。
她就那樣倒在草叢中,盯著黑色的天,緩了許久。
在北雲山莊,她經常為了采摘藥草摔落懸崖,回家後,清骨師娘總是一邊責罵,一邊給她包紮。
剛才那一摔,仿佛把她摔回了幾年前。
“師娘,我可以叫你娘嗎?”
瑩瑩燭火下,女孩的雙目閃著悸動的光,全然不顧肩上裂開的傷口。
女人低頭不語,隻是默默地用藥水擦拭著那道血紅色的口子。半晌之後,才開口:
“娘是娘,師娘是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