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冬猶綠林 豎日,當清晨的陽光撥開雲……(1 / 2)

桑枝許久沒爬過這麼高的樓梯了,要是放在以前,六樓對她來說輕輕鬆鬆,但是自從小區裡安裝了電梯,她便再也沒爬過樓層了,最多最多,也就爬過四樓,不過那對她來說都是很久之前的了。

桑枝直起腰喘著氣,但步伐還是不舍得停下,直至走到612宿舍門口,她才長籲了一口。

“媽,你要太累了,就先歇一會,我自己可以的。”先前江橘就告訴桑枝說,他自己能搞定一切的,但是桑枝偏要跟著來,首先怕他剛住校不適應,其次怕他不會弄蚊帳床簾啥的,總之就是放心不下,江橘也勸不過,就由著她來了。

“沒事。”桑枝穩定了呼吸,便擼起袖子,上前幫忙了。

弄完一切,桑枝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大功告成!”

“媽,我這邊沒事了,要不我帶你逛逛校園?”江橘整理好桌麵東西,轉頭看著桑枝問道。

“好啊。”

校道上,江橘陪著桑枝四處閒逛,看到有趣的事物還會停下來駐足觀看一番,互相打趣兩三句。

少頃,一陣秋風吹過,梧桐樹葉飄在二人麵前,江橘抬眼看見樹葉落下之時,自己的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使勁地想看清眼前的人,卻是一片渾濁。

江橘本身就是近視眼,因為初中的時候桑枝給他買了方框眼鏡叫他帶上,他帶上那一刻,立馬跑去鏡子前看了看自己,差點沒被自己醜哭,他看著眼鏡前自己一副學識淵博,隨時就要掉發禿頭的模樣,鬼哭狼嚎地跑出洗手間,扯著桑枝的胳膊,求她重新給他配一個。

但是桑枝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一來她嫌太麻煩,二來她覺得方框眼鏡就是當下最流行的款,有啥可嫌棄的,三來就是,她並不覺得,這個方框眼鏡帶在江橘臉上,有多難看,甚至她還覺得,江橘帶上有種斯文敗類,呸,謙謙君子的感覺。

其實桑枝的審美一直都不錯,不過是江橘第一次見到鏡子裡很不一樣的自己,覺得自己醜上天際,以至於後來他隻在課堂看不見黑板的時候才帶上,下課立馬摘下,私下基本不戴出門。

待三人走近之後,江橘這才看清對方的臉。

怪不得一直覺得熟悉,原來就是早上那個黑抹布包公臉。

見江橘一直盯著一個陌生人看,桑枝出聲問道“小橘,這人你認識嗎?”

江橘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手插著兜,一臉不滿地說道“早上那個包公,不是,那個那個,沒禮貌的那個人。”

“沒禮貌?”桑枝轉頭看了眼男孩,說道“我看著還挺斯文的一個人,不像沒禮貌的樣子。”

“不不不,知人知麵不知心。”江橘搖搖頭,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才見他幾次就知心啦。”桑枝笑著打趣道。

“......”

校門口

“小橘,這是兩百塊,你拿著,需要什麼就去買。”桑枝拉開包包,把裡麵的兩百拿了出來遞給了江橘。

“在學校要好好吃飯,好好讀書,好好交朋友......”

“好啦,知道啦,媽,我又不是周末不回家。”江橘接過兩百,揣進褲兜,點了點頭。

“那我走啦。”桑枝拉好包包拉鏈,說道。

“好的,媽,周五見。”江橘笑嘻嘻地向桑枝招了招手,還做飛吻告彆狀。

桑枝見江橘又跟平時一樣沒個正形,便笑著離開了。

江橘見桑枝消失在眼前,回過頭正想回宿舍,不巧,“啪”的一聲,後方的人又被江橘撞翻了。

江橘一陣語塞,腦中一片錯愕:我操,我今天是撞大運了嗎?

待看清地上的人,江橘心中一陣哀嚎:怎麼又是你!今日出門肯定沒看每日運勢,不然怎麼這麼倒黴!

“......那個,壞脾氣,哦不,包公臉,哦不不不是,那個,同學,你還好吧。”江橘扯著笑,他這輩子也沒想到,怎麼能連續一天把一個人撞倒兩次,兩次啊!

這次對方沒有低著頭,而是直接抬著頭凝視著他,深沉似水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感,不過眉頭倒是越皺越緊,繃著的嘴連成一線。

江橘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一臉陪笑道“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你疼不疼?”

對方冷著臉繃著嘴唇,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同樣略過他舉著的手,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準備離開。

江橘不明白對方什麼意思,上前攔著他道“同學,撞你是我的不對,你要有什麼受傷的地方,我帶你去醫務室。”

少年看著他,嘴唇輕啟,嗓音伴隨幾分冰冷刺骨“不疼,不必。”

說罷,便繞開江橘舉著的手,離開了。

江橘晃了晃懸空的手,尷尬地舉起撓了撓頭。

美好的一天,在尷尬中結束,美好的高中,從這兩撞開始。

豎日,當清晨的陽光撥開雲層,起床鈴聲也伴隨群鳥叫聲響徹整個校園。

而江橘正踩著鈴聲的末端睜著睡眼朦朧的眼睛不急不忙地走去教室。

由於是第一天住宿,實在太過興奮不已,導致徹夜未眠,於是黑眼圈滋生懸掛在清澈透亮的眼睛下,還險些開學就遲到。

江橘靠在後門門沿,掃射一周,發現隻有後排靠牆還有一個空位,他單肩挎包,慢吞吞地走過去,一手將書包扔在椅子上,隨後直接坐下,雙腳隨意搭在桌下的欄杆,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置胸前,閉目養神。

“咳,大家注意力都集中一下啊,新學期啊,新氣象,高中生涯已經開啟……”講台上的老班剛走進教室就激情澎湃地進行開學演講。

“睡覺的同學呢,也適當地睜開眼睛啊,不要等我下去把你提起來啊……”

聽到這話,江橘睜開了眼,但也隻是換了個姿勢,一手支在桌上,一手拖著下巴,雙腳落地,低著頭繼續睡覺。